今天偶然碰到一个好久没见的同事,曾是我的高中同学,他装作不经意地说了句:‘还记得咱同学苗吗?他不在了’。‘谁?苗三吗?为什么?’“得的癌症,有两年了,今年夏天不在的。”
我的脑子顿时陷入空白,这怎么可能?我5月份的时候还见过他,只不过当时,我下了一大跳。当时,妈妈在住院,我出了电梯准备去上班时鞋带儿开了,我弯下腰在系鞋带,有人在我肩头拍了一下,我吓了一跳,一抬头,看见一个瘦瘦的光头,像个老头儿,正诧异是谁,为什么拍我?他开口了,我都不记得他说了句什么,只是瞬间知道了他是谁……我随口应付了句就急急忙忙走开了,路上摸着那扑通扑通的心口,还自言自语地说:“怎么是他?他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怎么成了这个样子?”而现在,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是他,他为什么是那个样子,而他已不在了。我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知是个什么样的滋味……
高一第二学期时,我和他成了同桌,他随口问了句:“你期末考的第几?”“十七”,他哈哈大笑,坏坏地说:“一直以为你学习特好,原来就这水平?”其实他不过是第十名而已。但他那副表情瞬间激怒了我,我心里愤愤地想“等着吧,我会让你见识见识的”!从此,我成了班上最早到教室的学生,中午第一个跑去打饭的学生,只用几分钟就能吃完饭的学生,饭后还跑到教室学习一会儿的学生,走路时、睡不着时会默默地在脑子里过学习内容的学生。我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他似乎有了危机感,也开始像我一样的学习,只是依然感觉那么坏坏的。每天早晨,我会比他早到教室学习,他来了,会不顾及他人地用指头敲一下我的桌子,我就会自然而然地取出抹布给他,没有一句话。那时候,父亲在镇上上班,旁边挨着领结婚证的地方,经常会拿回家一些奶糖,当时奶糖可是非常好的东西,我不舍得吃,装在盒子里,,从家里拿来给他,他从不说谢谢,只顾着吃,好像天经地义似的。而我只要他接受就好,就这样,一天又一天,从来没说多余的话,期中考试的时候,我考了全班第一名,他的名次我不记得了。
一个学期后,我们不再是同桌,成了前后桌,可是我们之间依然是那种感觉,暗地里较着劲儿,目光对视一下就能看懂好多好多。到了高三,分快慢班,他是将将够分才进的快班,他更努力了,以前那个破锣嗓子很少听到了,以前那个经常打篮球的帅哥再也没见到了,无论什么时候见到他,他都在座位上学习,可是成绩却不怎么样。我和他隔了好几排的距离,但我知道他在后面看着我,而我每当下课出去时都装作不经意地从他身边经过。不知那是个什么感觉,只知道任何想看他的时候,瞟过去他就在那里,我就会低下头继续学习。那一年寒假的时候,我偷偷地对好朋友说:“我好像喜欢上苗了。”那个寒假开学时,马上到学校门口时,后面有人喊了一声“哎”!我就知道是他,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高考结束后,我如愿上了大学,他却回校复读。在那个流行写信的年代,我第一个想着给的就是他,其实也没写什么,只不过是鼓励而已。他偶尔也会回信,那是令我幸福的时刻。后来偶尔听同学说每次我写给他的信同学都会开玩笑给他,我才知道,他也和我一样的心情。上了大学,越来越理智,认真地想他的为人性格终究是不适合我的,便像普通同学一样,从未言及其他。
命运有时就是这样,虽然知道不适合,却放不下那第一次的情愫,就像一道数学题只解了一半,一篇作文只写了开头,一个游戏刚刚入门,我们在毕业后,决定在一起了。可是好像不是想象的样子,最起码不是我想象的样子,我放手了,虽然他不情愿。但我义无反顾地放手了。因为觉得对不起他,我几乎断了与所有高中同学的联系,不参加任何同学聚会,只是怕见到他。那是自九五年之后。之后我结婚成家有了孩子,不经意时依然会想到他,只是对高中时自己那段感情的难舍。
再次的相遇已到了2009年,那是在一个大超市,我和女儿在闲逛,想去看一下凳子,这是我听到了一个声音,那么熟悉,虽然时隔近20多年,我还是一下子就知道了那是谁,我拉着女儿走开了,看都没看一眼。但是那几日我一直会想起他。想起我那充满着他的影子的高中时光。后来又停了两年,在街上偶遇过他,他“哎”了一声,我装作很坦然的样子,只是聊了一句就离开了。之后每每走过那条街时我都会让自己看起来更好些,我怕会再次遇到他,又渴望能偶尔碰到他,好像是碰到20多年前的自己。
而现在,他不在了,我再也不用担心偶遇到他,再也不会听到他破锣似的那声“哎”再也不会有人仅冲着一个声音,一个背影就能知道那就是过了20多年之后的我。而且,我竟然在最后的日子里见到了他,我什么都不知道,他是么都没说。
刚上大学时,我曾说,高中的记忆太深刻了,我会永远记着。大学四年,真的未曾给我太多记忆,我知道,只因为高中有你。
我现在知道你走了,我的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因为曾今有你,我才那么努力,因为曾今有你,我才知道心动的样子,因为曾今有你,我才知道心有灵犀,因为曾今有你,我才开始离群索居……
我终于意识到你真的走了,远你在天堂里安息!如果我们再有交集,我会目视着你告诉你:“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爱过你,但我真的真的好感谢高中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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