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的爸爸

作者小丸子妹妹

我小时候

“叫你调皮捣蛋，叫你不听话，叫人抢人气球，叫你跟人打架。”父亲每说一句，就狠狠的在小哥哥身上打一下，细长的竹条在小哥哥细皮嫩肉上毫不留情的肆虐，伴着父亲挥舞起竹条，打在小哥哥身上的呼呼声，竹条就像恶魔一样狰狞，呼呼声好似得逞后的庆祝声。我亲眼看到明明是别人来抢我们的气球，明明是别人在先动手打的小哥哥，明明小哥哥是受害者，小哥哥在抢回气球的过程中脚底扎进去了一颗钉子，当时就痛的嗷嗷直叫。现在这番竹条炒肉的美味加上脚底刺穿的痛苦，哎，我怎么会遇到这么个爸爸，毫不讲理，不分青红皂白。每次在外面不管我们对不对，都是挨打的份都是找骂的份。在我爸爸的眼里，我们永远都没有对过，对也是错，错那就是大错特错！

父亲从小对我们打骂有加，家里的孩子男孩女孩都没有幸免过。就算我这个最小的娃也一样，“恩宠有加”。那是大概3年级的夏天暑假，跟晴子玩的太要好，每次都不想回家，中午在晴子外婆家吃了饭就继续玩，我们正在捉迷藏玩，欢声笑语划破了六月的云朵，随着飘向了稻田，和着知了的歌声跳跃着。隐隐约约多多说，莲好像你们家喊你。我都没仔细听大手一挥，没呢，你听错了我们继续。危险就这样潜伏在欢乐里，她随时都准备出来给你个措手不及。到我抓了，蒙上红领巾，1......2......3.....我边喊着变伸手向填空伸出了1根2根3根手指，停！我就慢慢摸索着开始找人，眼前的黑，手伸向四周的空无，摸了好一会都没摸到人，你们都不许再跑啦，我说着继续向前，这时候突然撞到了一个人，怎么会如此高大啊，心里嘀咕嘴里说道：“终于被我抓到一个，我摸摸是谁。”话音刚落啪啪啪，响亮的声音伴随着脸蛋的一阵刺痛和灼烧感，我生气的扯下红领巾说着：“谁打人！”然后看到了爸爸，小伙伴们都惊呆了，吓得在原地一动不动，都盯着我。我眼泪就出来了，“给我马上回家！”父亲冷冷的丢下这句话也把我丢在了身后，我跟着后面踩着他的影子，心里好恨。

他为什么不能像别人家的爸爸一样，为什么不能够给我点面子，怎么说我也是小伙伴里的大姐大，怎么能当着大家的面打我，怎么不回家再收拾我！从小就很怕父亲，再加上这次捉迷藏的事情，从此我极少喊爸爸；在路上碰到他也绕开走。也不愿意跟他亲近，记忆里我从来没被他抱过，我6岁拉肚去6公里外的乡村诊所打针，他都没背过我，上一个山下一个坡再走一条长长的山路才会到。

离开家

4年级我考上了最好的小学，从此开始了住校生涯。那个年代的山沟沟的孩子，每周五回家，每周日下午，不管风吹日晒，不管雷暴下雨，带着10斤米，一壶干菜，当然还有书。每周日下午3点开始出发到学校5点，夏天汗流浃背；冬天寒风咧咧，不过走到学校基本也出汗了。那时候特别羡慕爸爸接送读书的同学，不用走路，也不用自己带米带菜。同学的爸爸还时不时的在赶圩的日子，来送吃的，各种水果零食，当然节日里送糍粑送好吃的肉肉也是挤破了门卫的办公室，忙坏了广播站的播音员。可是我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每次回学校前，都只会跟我说带齐东西，不要落在家里了。

初二那一年外婆生日，我跟妈妈去了外婆家，第一次在外婆家里住了一周了，跟着外婆去洗衣服，听外婆谈起我爸爸。外婆说爸爸性情暴躁，而且在我们很小的时候，他要不管不顾的离开，要不是因为行李被村里人藏起来了；我爸他早就走了。离开？我不知道前因后果，也无法知道原因，更不敢问妈妈。

我在外面工作的那三年

毕业后，我独自一人去了广州。为了混出个名堂来，整整3年不曾回家，在广州无依无靠，贫困潦倒，饥寒交迫的日子我倔强着不跟任何人联系，包括父母。

第三年的春节我回家了，妈妈跟我说，你爸前年脑血栓住院，当时听到这一句我心里一阵颤抖我竟然3年后才知道，然后你爸在医院里一直在骂你，一直就骂一句话：这个死女儿还不回来，等她回来都不知道还见不见的到我。喉咙里突然哽咽的让人说不出话，之后你爸爸就开始戒烟戒酒，以前医生再怎么说他都觉得没所谓。有好几次我看见你爸偷酒喝，拿起杯子倒了酒，杯子送到嘴边仰起脖子准备一饮而尽，后来他闻了闻酒的香味，然后把杯子里的酒直接洒地上。别人发烟给他，他接了就放口袋里，经常被洗衣服洗的口袋里都是烟丝。

你小时候

人长大后变了，在外工作的我时常回家。每次回去家门都不怎么出，就跟妈妈聊聊天，洗洗刷。

夏天穿着凉鞋回去，上一趟山，鞋就分层了。回到家把着一拖，跟妈妈说200多就这样报废了，又要买新鞋啦。爸爸出去一会就回来，手里拽着几根线。从抽屉找出一个自制勾线的钩子。爸，那鞋不要了，买换双就好。爸也没多说，拿着我还沾着泥的鞋就开始勾线，他枯瘦的手拿着钩子，使劲的戳着鞋面，拇指的颜色开始变白，从鞋面穿到鞋底好像火车经过长长的大亚湾隧道，哐当哐当的声音飘远了，却仍然没有到另外一头，爸，不要弄了，太费劲。爸根本没理会我，终于在最后的鸣笛声里，乘客看到了窗外的风景，鞋钩抵达了鞋底，鞋线麻溜的钻出来。我坐在凳子上，爸爸突然很有兴致说，你小时候很怕蟑螂，有次飞了个蟑螂出来，你就大哭，吓的不行。你小的时候每次吃药都怕苦，就给你喝点蜂蜜，家里的一窝蜂基本都是你的专攻；你小的时候不吃豆豉，夹给你吃你就哭。我小的时候是有多爱哭，我笑着问老爸。正聊的起劲，老爸说你去拿个锤子来。我进工具房找锤子，翻箱倒柜的时候，发现了肯定白纸。拿出来问爸爸，这些都是我写的毛笔字啊。是啊，小学二三年级你喜欢写毛笔就买了白纸教你。爸，我怎么感觉没得到你真传哈哈哈……爸，你手上怎么会有刺钉啊？你读五年级赶圩回家时，坐的拖拉机怕荆棘条刺到你的眼睛，用手去折断荆条，当时出了点血，也没在意，刺留手上就这样了，爸，说的轻描淡写的云淡风轻。

霜降后的无花果

十月国庆节，又是回家陪爸妈的日子，我在门口眺望远方。老爸神神秘秘的喊我：“莲，你过来，我给你个好东西。”我跑过去父亲身边，他一双手满是茧子，手掌缓缓的打开，惊现一个咧嘴笑的无花果，外皮黝黑了，而且瘪瘪的，只是开口处的肉肉红白相间，在诉说着新鲜。爸爸好得意的说，打过霜后的无花果最好吃了跟甜。看着门口哪棵没有果子的树，这是爸特地留的吧，接过无花果，我正准备吃掉。发现一只小黑蚂蚁在享受美味，我悄无声息的把无花果扔了。

爸爸背我狂奔

我们在大草坪上，从山下来的我看见矗立在不远方的爸。我狂奔过去，爸背着我，一路轻盈的好像天使，根本感觉不到我的重量，爸已经76岁了，竟然能背起28岁的我，旋转狂奔，像风一样轻盈，可是我就怎么都感觉不到爸爸后背的温暖，就是怎么跟爸爸说话，爸爸都只是沉默。爸，回家的路不是这个方向……爸……我从睡梦中惊醒。看着床头柜上的照片，你的神情就好像从来都不曾离开。其实你也不曾离开，在你离我而去的2年多里，上天知我忆其人，使向人间梦中见！你离开后，只是每次相见的梦里，每次拥抱的时候，在你怀里，却感觉不到你的体温，你的胸膛，每次相见你都无言无语。

父爱从来都是沉默的，你感受到了的都不是父爱。每每想起霜降后的无花果，内心就后悔没有珍惜没吃掉。爸，父亲节来了，愿在天堂的你节日快乐！爱你！

我们总是为人子女的时候不知爱的静默无声，就好像等发现花开好了才恍然大悟。不要来不及这样的爸爸就在你我的身边，请体会父爱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