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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

从哪里开始讲起好呢，一个从我懂事以来，就认识的一个女人。在上高中以前，和她相处的时间，比跟我家人相处的时间还多呢。

她是我之前说的“雄婆太”，一个七、八十岁的邻居老奶奶。虽然说是我邻居，但是追朔到5代前，都是同祖宗的。

小时候，我家里经常没有人，所以我也待不住。最常去的就是隔壁雄婆太家，天天黏在她屁股后面。

她家儿子和儿媳，白天都要干农活，不着家。孙子孙女都出去读书了，只有放假才回来。就她一个人在家，包揽了所有她力所能及的家务，比如：烧火做饭。

我们有个四方院老房子，叫“棠第居”，中间一个大天井，周围环绕大大小小有10间屋。曾经住了五家人，到我懂事以后，就只有三家了。雄婆太家属于其中之一。

自我出生前，我们三家人都在棠第居周围建了新泥砖房子，都是两层的。所以这个老房子从此不再住人。但是厨房都还在老房子里，所以平时做饭还是要到老房子里去。

老房子的大概模样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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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饭-

雄婆太每天10点多，就会去老房子里准备午饭了。洗米泡米，然后煲汤，以及煲属于她喝的药汤。我经常那个时候会跑到她旁边，看她添柴，或者帮她添柴。她可以在灶炉旁边，在小矮凳上坐一个多小时，就是为了照顾米别糊了，汤别干了，火别灭了。

我经常坐在她旁边，听她讲老故事。

她9岁作为童养媳来到这边，十七岁就生了第一个孩子。快八十岁的人了，还每天做家务，是不是觉得很不善待老人？

其实，我不得不说，雄婆太的身体真的很健朗，身体超好。本身经常会自己煲汤喝，例如放党参、枸杞、红枣等等，那些对人体比较补的药材，我是不记得了。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她真的很会养生，她不胖不瘦，刚刚好。

不知道是不是从前穷习惯了，有一件事给我印象很深。

晚上，她儿子儿媳干活比较晚回家，所以一般她会先吃。拿个凳子，坐在新屋的大门口，慢慢吃。一个碗，装了饭和菜，加了开水，居然还放有一点盐巴。

我问她为啥要在饭里放开水和盐巴，她说牙口不好了，都掉光了，加点开水好下肚。然后就小声地跟我说，放盐巴啊，是因为想留多一点菜给他们吃（儿子儿媳）。

也许，天下的父母都是这般疼爱自己的孩子，不管孩子多少岁了。

-穿针-

现在经常说一句话，老一辈都是什么坏了修什么，新一辈的都是什么坏了换什么。

好几次，我在家里楼上，就听见她大声喊我名字，那嗓门哟。我凑到窗前，大声应了一声就立马下去。原来，又要穿针了。

雄婆太老了，眼神不好，我经常会帮她穿针线。有时候她会连续让我穿好几根呢，有时候我就会开玩笑的说，那么多衣服破了要补呀？她就会笑着说，怕一下用完了找你找不着，多穿几个备用着。

她眼神不好，只补她自己的衣服，儿子辈或者孙子辈的，不敢操心了。

她的衣服，真是每年都一样的感觉。她的儿子女儿、孙子孙女们都会给她买衣服，她都舍不得穿，说不要买不要买。

-讲故事-

小时候她经常给我讲古老的传说。她平时下午5点多吃完了晚餐，就会在大门口一直坐到7点多。在这样的时间里，她曾经给我讲过很多小故事，很多都忘记了，依稀记得几个。

例如：深山种豆的故事。

一个继母不喜欢长子，有一天叫来自己的儿子和那个长子，一个人给一包豆子，让他们去深山里种，种出来的人才能回家。给长子的那包豆子是开水煮过的，是种不出豆苗的。继母就是希望长子留在深山里，被老虎吃掉。两兄弟即日出发去深山，走到一半，停下来休息。弟弟看到哥哥的豆子比较大，所以说要换，所以哥哥便同意了。结果哥哥回来了，弟弟没有回来。继母大惊，忙着跑到深山去找自己儿子，结果自己儿子被老虎吃了。

再例如：田螺姑娘的故事。

有一个姑娘被巫婆诅咒后，白天变成一个田螺，晚上才能变成人。有一天被一个猎人捡回家养在缸里。白天猎人出去打猎，晚上回来发现桌子上满满的一桌子饭菜，很疑惑。连续几天都是如此，于是猎人就假装出门，然后偷偷在家周围藏起来。透过窗，发现临到夜里时，突然从缸里出来一个姑娘，不稍一会儿，饭菜香味就飘出来了。猎人突然破门而入，出现在田螺姑娘面前。。。。后来他们就一起生活了。

我的记忆有出入，毕竟十几年过去了，我只能记住故事的大概。

后来我在家里，居然找到了一本很破旧的故事书，封面和前面几页都是缺失的。我翻看里面的故事，我发现她讲过的故事，里面居然都有。

我觉得特别神奇，于是我就把破书里面的故事全部看完了。那是我记事以来，第一次看完的书，虽然残破，但是并没有影响我对故事的好奇。

后来跟雄婆太坐在门口时，我也会讲故事了。

也许，我的阅读爱好，就是从那个时候启蒙的，我很感激她。

-拔草-

我们老房子里的天井，因为不是纯水泥地板，是石头铺的，所以一段时间后，也比较容易长草。

那个地方，一般不长“会长高”的草，只长贴着地面生长的草，例如：牛奶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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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估计是它的液体是乳白色的，所以才叫牛奶草吧。

我们俩个经常会在天井里拔草，边拔草，边聊天。

她曾经说过一句话，所以才让我记得拔草这件事，也是让我一辈子不会忘记这件事。

她说：现在我们来拔草，也许很多年以后，我不在了，你看到天井，就能想到，当初咱俩在这里拔过草哩。

是的，很多年后，你已不在，我依然能想到，和你在一起做过的点点滴滴。

不是亲奶奶，胜似亲奶奶。原谅我，在您老去的时候，我还没有长大。待我长大，您已不在。我多想再次拥抱着您，就像我小时候，您经常疼爱我一样。

时光流逝，留下的只有记忆。

念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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