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夏天的岚
起风了。
一片叶子在院墙外的老树上摇摇晃晃，挣脱老树枝丫的持护，在墙外打了几个转儿，擦过墙头的青砖，义无反顾又得尝所愿地飞入校园。
老树下，停着你那辆蓝白配色的自行车，你笑称那是你的二轮坐骑。
我突然很想，很想和你一起，去教室里。
「再见高考 | 起风了」
沿着一级级灰白的水泥台阶，我们并排走将上去。你右手扶着油漆斑驳脱落的楼梯栏杆，我左手摸着挂满名人肖像和格言的不算洁白的墙。楼梯拐角处那面镜子，无数次如现在这般，映出正值青春模样的我和你。停下来，我们看着镜子里的彼此。镜里镜外，我和你，比肩而立，笑得傻里傻气。
叶子随风飞舞，时高时低。高的时候，正好触碰着飘过国旗上面的一朵白云。低了，就摸着操场中央那绿油油的草地。
路过二楼，快继续上吧！——你忘了，二楼正对楼梯口的那间办公室，老张在那里。老张讲“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挺好，只是他不喜欢看到我们在一起。他是班主任——我们一起，悄悄回去307。
到了。教室307，淡黄色的门扇，正上方的门框挂着白色的牌子，红色楷体写着“高三（1）”。我们心照不宣，没有敲门，默默潜了进去，坐回各自的位置。
老马又在讲台上咿咿呀呀，永远的君临天下的女王模样。讲台上多媒体讲桌左边，老马摇曳着宽大的白底蓝花裙，惦着半截粉笔，似笑非笑，看看我，又看看你。莫非上次的摸底成绩出来了？咱俩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从我的方向看去，老马挡住墨绿色黑板的一角，透过她摇晃的左臂和身体之间的空隙，忽隐忽现“倒计时”的字迹。
我假装在课桌的满满当当中寻找某种东西。课桌左上角，那摞半尺厚的试卷正中央，装着半瓶水的杯子压在上方。风吹过，掀起卷子的一角。纸张互相摩擦，或者打在水杯上，呲啦啦，一阵细微的声响。
仔仔细细，我一张张把它们码齐。30天后，它们或将永久地离我而去。我悲伤莫名。回头看见，你正在展平一张英语试卷，那认真的样子比我还小心翼翼。
风继续吹。叶子第99次起飞，又第99次落下，抚摸操场草地上苍劲的绿。
我想起曾在操场追逐一片同样的叶子。终于捉到它，迎面撞上正追足球的你。深蓝色的发带下，是望着惊恐的我的流着汗的眼。睫毛因蘸满了汗水而显得长且密。这样长的睫毛和闪着光的眼睛，长在你黝黑生动的脸上，竟是这样英气。我以前从未注意。
「再见高考 | 起风了」
从此，我们总是要在一起。
我又捡到一片叶子。它来自你的坐骑倚靠的那棵老树，翻越校园的墙进来，飞翔过99次以后，在你用目光裹住我的操场落地。第一次，我成功轻而易举地捉住一片叶子。
我拿着它，觉得这是最棒的礼物，想要送给你。我飞奔上楼，推开307的黄色的门。我的匆匆带来一阵旋风，裹起桌上整整齐齐的试卷，洋洋洒洒。我才发现，除了漫天飞舞的纸张，教室里空无一人。
你说要送我一张这样的照片——你在院墙外的老树下，穿一身球衣，跨在那辆蓝白配色的坐骑上，左手托着放在腰际的足球，右手揣在兜里。黝黑的脸，眼里闪着光。你说一定让我给你拍这样的照片，你还说：因为这样，我的眼睛里才只有你。
「再见高考 | 起风了」
我拿着那片叶子下楼。经过楼梯拐角的镜子，我还是与你初见时的模样。现独在镜里，形单影只。我去扶你扶过的楼梯栏杆，那斑驳摩擦我的手，如当时你扶过它的时候。我去到操场中央，我追到校园院墙，伫立在老树护着的墙根下，手里捏着那片叶子。我知道，你就在墙的那边，正是你说要送我的照片中的样子。我把树叶就放在那里了。
起风了。阳光穿过老树的枝叶，地面上，点点晃动的光影。光阴散去，不见天边的云，不见镜中的你。
起风了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
顺着少年漂流的痕迹
迈出车站的前一刻
竟有些犹豫
不禁笑这近乡情怯
仍无可避免
而长野的天
依旧那么暖
风吹起了从前
从前初识这世间
万般流连
看着天边似在眼前
也甘愿赴汤蹈火去走它一遍
如今走过这世间
万般流连
翻过岁月不同侧脸
措不及防闯入你的笑颜
我曾难自拔于世界之大
也沉溺于其中梦话
不得真假 不做挣扎 不惧笑话
我曾将青春翻涌成她
也曾指尖弹出盛夏
心之所动 且就随缘去吧
逆着光行走 任风吹雨打
短短的路走走停停
也有了几分的距离
不知抚摸的是故事 还是段心情
也许期待的不过是 与时间为敌
再次看到你
微凉晨光里
笑的很甜蜜
从前初识这世间
万般流连
看着天边似在眼前
也甘愿赴汤蹈火去走它一遍
如今走过这世间
万般流连
翻过岁月不同侧脸
措不及防闯入你的笑颜
晚风吹起你鬓间的白发
抚平回忆留下的疤
你的眼中 明暗交杂 一笑生花
暮色遮住你蹒跚的步伐
走进床头藏起的画
画中的你 低着头说话
我仍感叹于世界之大
也沉醉于儿时情话
不剩真假 不做挣扎 无谓笑话
我终将青春还给了她
连同指尖弹出的盛夏
心之所动 就随风去了
以爱之名 你还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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