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没有理想的人不伤心
从学校西区到东区,差不多要走二十分钟。由于回忆拖慢了脚步,王安走到宿舍楼下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周末的这个时间,校园里不会像往常那么拥挤,王安边走边随意看着这个熟悉的校园,一不小心在宿舍楼前尚未长成的小树林旁边,看到一个男生正搂着杨懿诚的肩膀边走边聊。这是一个王安知道它存在但还没见过的场景,当它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时候,王安一时不知道该想些什么、做些什么,只是站在小树林的另一边,努力不让杨懿诚看到自己。
冬天的山西,太阳好像是白色的,只有光度没有温度。在大大的白太阳下,王安觉得杨懿诚瘦了,那件黑风衣被男朋友压住,没有再随风飒踏。不知为何,王安觉得自己完成了对杨懿诚的告别,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如同世界从此对王安关上了一扇门,虽然依然有其他的门打开着,但这个世界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世界了。世界变了,很多东西都会跟着改变,即使赖在原地不走,也留不住心中怀念的那个旧世界。
杨懿诚把宿舍里最后一点自己的东西搬走了,下学期要到乌克兰做交换生,这意味着宿舍楼下的那一面基本上就是王安见杨懿诚的最后一面了。虽然知道大家早晚都要各奔天涯,但当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很少有人能够坦然面对。王安还没来得及在原地流连,让王安更沮丧的事情也随之发生了。
大四上学期期末每个人都要完成一个课程设计,课设内容对于王安来说并不难,难的地方在于王安没有电脑。靠着跟同学东借西借和图书馆里的旧电脑,王安的课设勉强跟上了进度。然而在课设答辩的前三天,由于大家都要抓紧时间完成课设,王安借不到电脑了,更巧的是,那一天图书馆的电脑出现故障无法使用了。
人很少会被一个困难击倒,击倒人的是一个又一个困难的累积。那天,王安站在图书馆的楼梯间,默默看着窗外,艺术楼有钢琴声,操场上有人跑步,中央走廊上有人在谈恋爱。王安向后退了几步,退到阳光照不到的地方。这世界很好,但与我无关。
有些人,放不下,去看一眼就放下了;有些事,放不下,不去想就放下了。
王安在网吧待了一天两夜,没有学习,没有课设,没有朋友,没有家人,只有游戏的胜负,只有可乐、泡面和烟。王安怕自己唯一的一个U盘中病毒,没有用网吧的电脑做课设。在课设答辩截止日期的前一天,王安回到图书馆草草完成了自己的课设内容。
答辩的结果,当然无法让自己满意,但王安已经能做到平静地接受。王安觉得似乎现在以及以后,自己已经能够接受任何事情了。王安想,也许在网吧疯狂地打游戏,真的让自己打开心结接受了生活中的不理想;又或者,在那个躲进楼梯阴影的上午,自己已经放弃了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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