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少年者

雨过，路上还是有点湿。走后校门，看见教学楼很安静，背面。小路上，一个近五十岁的老人穿着棉麻衬衫，提着菜，静静地站在路旁，好像注视着什么。随着他的目光望去，目之所及是白色的教学楼，透明的玻璃，苍白的的内壁，明黄色的课桌，垒得半人高的书堆，或坐或立的各色学生。他们是高三。

高三部的教学楼共有六楼，而我在二楼。刚进行完一次大型模拟性考试，老师大部分都在阅卷，让同学们自行在教室里对答案整理试卷，这个晚自习，管理得松散。

是喜欢冒险的孩子。虽然刚搬来高三部，对这边的建筑构造不够熟悉，但是每次从下往上走，远远地望见天台，那是整个校园最高的地方，上面会有什么样的风景，对那个上面很好奇。

八点十分左右，老师忙着阅卷无暇分身，教室里的同学们各自做着自己的事。这是个好时机。

一个人穿过三楼和四楼，到了五楼。一般被当做正常教室使用的只有三楼和四楼，以上的楼层教室里桌子很少，用作每天下午培优补差的教室和每次大型考试的考室。灯光在四楼戛然而止，五楼有点黑，慢下脚步，有或开或关的教室门，或空或挤的教室，横七竖八的课桌，未被打扫干净的灰尘。

六楼，转角处的教室门关着，灯却亮着，里面有一张乒乓球桌，两个老师在打乒乓，隔着窗户看，好像是理科班的两位化学老师。隔壁教室的前后门都开着，很黑，试了试灯，无法打开，坏掉了。里面空无一物，从前门进去，先是由于看不清慢慢摸索着前进的，地很滑，慢慢放开了点，在黑暗中转了几个圈。跑到窗户前看了看，掀开窗帘，从后门飞快跑出，不料吓到了走廊里突然出现的几个男生。

前往天台，铁门上的铁丝似乎已经被人打开过了，只是松松地拧了几圈，小心翼翼地打开铁门走进去，刚走几步，意外看见了刚才走廊里的几个男生，没有灯，看不清面容。

“呃……我只是来探险而已。”

“探险?”沉默。“……那你先过去吧。”

“谢谢。”

飞快地进入天台。倒在地上的桌子，胡乱搁置的板凳，各种废弃物，随意摆放的铁丝和钢管，借着微弱光亮，还有长在水泥质围栏上的杂草。

并没有多少特色，入眼的就是这么破败甚至有点荒凉的场景。整个学校确实已经尽在眼底，远处的初中部应该已经放了学，偶有几盏教室里的灯还亮着；校内超市楼上的画室倒是还亮着灯，眯着眼，好像还看到了巨大的石膏像；食堂没有动静，完全隐匿在黑暗里；目光扫过润德巷，更远处的是高中部，高一高二的教室开着灯，亮如白昼，有老师站在阳台上说话。

银白色的月亮挂在天上，夜风习习。

“……我们走了，你……待会儿把门记得关了。”

“呃……有锁?”

“不，把铁丝固定好就行。”

男生们离开了，迎面来的风已然完全吹散刚开始的丝丝紧张。极目远眺，城市灯火璀璨，这只是这座城市的小角落。

“何为少年者?

意气，热血，风骨不折。”

这个夜晚有什么不一样了。从此多了一个秘密基地。

/2016.8.30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