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剂量亚叶酸和急性肾损伤

以下文字是椰菜君根据某些耳闻所写，若有错讹，请留言指正。

在某个家长群里，椰菜君频频听闻亚叶酸的威名，尤其是一种服用大剂量亚叶酸后达到“巅峰”状态的说法，真是令许多家长的小心脏啪啪啪嘭嘭嘭地要跳出来。

然而，长期服用大剂量亚叶酸安全吗？尤其是非成年人？

老实说，椰菜君搜索了一大圈研究文献，除了看到个每天15毫克的成人用量外，再没看到更大的了。基本都是说，400微克叶酸，也就是0.4毫克叶酸，已经足以治疗成人叶酸缺乏了。

据椰菜君耳闻，说是依某“宝典”，几毫克亚叶酸那是刚起步，要想登上“巅峰”，几十毫克亚叶酸也有人给非成年人用。因为“宝典”说了，“过量的叶酸， 是稍有点问题的”，但是呢，“一般大夫也认为没问题”，因为“它也是水溶性的， 几个小时排掉”。此外，2018年的一项临床研究中，确也有人给患者使用这么高剂量的亚叶酸。

再次澄清一下：叶酸、亚叶酸是两种化学物质，虽然分子结果非常相似，服用后的作用也相似。下面的讨论中会指明是哪种。

诚然，目前并没有发现叶酸（亚叶酸）的毒性，叶酸（亚叶酸）也确实是水溶性维生素。但是，怎么就能推论出长期大剂量（同推荐的0.4毫克比起来，几十毫克配得上“极大量”的名头）使用叶酸（亚叶酸）对人体就无害呢？尤其是对未成年人？

先从叶酸开始。

在肾病研究中，大剂量叶酸经常被用来建立急性肾损伤动物模型。

只要按标准操作给老鼠按每天每公斤体重100毫克的剂量，连续几天静脉注射叶酸，就得了。包你妥妥地拿到一群急性肾损伤的老鼠。

就这么简单，就这么方便，就这么安全。

好好的一个叶酸，怎么量大了就搞出急性肾损伤呢？

原来那些过多的叶酸，在老鼠体内苦哈哈跑了一圈后，没找到什么用场，甲基化大老板也不肯收用他们，所以只能委屈巴巴地被血液送到肾脏那里，排队进入五谷轮回之所。

但是它们真是太多了，肾脏一时半会还处理不了，所以它们就。。。

决定先抱团取暖。

科学地说，其实是富集在肾小管里面的叶酸会迅速结晶，导致肾小管急性坏死——你在汽车油管里面丢一把沙子试试？

这种大剂量叶酸在老鼠肾脏里面所造成的特征损伤，包括肾小管细胞凋亡、肾小管细胞增殖、炎性细胞浸润和轻度纤维化等，都在人类急性肾损伤患者的肾脏里面观察到了。所以呢，这种动物模型在肾病研究中有广泛地使用。

左：正常小鼠肾  右：叶酸急性损伤小鼠肾

左：正常小鼠肾切片     右：叶酸急性损伤小鼠肾切片，黄色是叶酸晶体聚集区

事实上，假如读者对曾经的三&聚*氰#胺有所了解，就会发现它们两个的致病原理是很相像的。详情请自行上网搜索。

人口服大剂量摄入叶酸，情况会如何呢？椰菜君只能说，不知道，没搜索到。TA相信没有人做过，也没有人敢做这样的实验，尤其是对未成年人。

但亚叶酸的溶解度比叶酸要好一些啊，也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吗？

根据PUBMED数据库，和叶酸长得非常像的那个药物甲氨蝶呤，也颇有一些大剂量口服应用导致急性肾损伤的报告病例。原因呢，是由于甲氨蝶呤及其代谢产物在肾小管中沉淀而导致的。

根据1990年德国的一项研究，成人大剂量口服使用亚叶酸和溶解度极大的5-氟尿嘧啶，会在肾脏中观察到和叶酸模型类似的肾小管损伤。虽然原因不曾研究，但我们可以相信是和亚叶酸及其代谢产物有关。

此外，最最重要的一点是，儿童肾脏结构及功能尚不完善，肾血流约占心脏排出量的25%，服用的药物及其代谢产物非常容易在肾脏中被浓缩，导致肾脏结构或功能发生改变，这是儿童药物性肾损伤多发的主要原因。举一个例子，根据广西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的调查，接受甲氨蝶呤治疗的336位儿童患者中，有高达26.2%（88位）出现急性肾损伤。这一比例显然远高于成人。

因此，我们可以有理由推测，如果给未成年人持续服用大剂量亚叶酸，导致急性肾损伤的可能性是不能排除的；尽管它可能需要一个较长的时间出现，并且症状可能会较轻。如果错服了大剂量叶酸，情况相信会更糟糕。

我们还必须知道：急性肾损伤早期临床表现无明显特异性，常常被忽视。因此为安全起见，千万不要因为没有什么明显症状，就为了达到“巅峰”状态，放松警惕，想当然地认为叶酸（亚叶酸）“不就是一个维生素吗，不可能会吃死人”，万一患病后悔莫及。

最后，在没有数据的情况下，作为非医学人士的椰菜君在这里很不科学地、很主观地、很简单地对比一下人类急性肾损伤的症状和“宝典”里面提到的一些“正常排毒表现”。绝无恶意，只供诸君参考，具体诊断还请咨询专业医生。

比如，“宝典”提到，在服用大剂量亚叶酸以后，呼吸出现“氨气味”。这不禁让人惊瑟地联想到急性肾损伤主要症状之一的氮质血症。这是蛋白质的代谢产物（比如尿素）不能经肾脏排泄而潴留在体内，部分通过呼吸排出的结果。

比如，“宝典”还提到，在服用大剂量亚叶酸以后，“可能会检测到尿微蛋白，有的检测会显示尿蛋白”。事实上，尿微量白蛋白对早期发现肾病变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远比常规的尿蛋白检测更能说明肾脏的问题。

比如，“宝典”还提到，“一般夜（ 晨） 尿汞最高”，但在服用大剂量亚叶酸以后，“测试要求 50ml 的量， 尿液量一般达不到”。但随便搜素一下就能看到，正常每日排便量“幼儿为500～600毫升，学龄前儿童为600～800毫升，学龄儿童为800～1400毫升。” 除非是喝水极少，否则50毫升都到不了的小便量不能不让人联想到急性肾损伤主要诊断标准之一的尿量显著减少。

因此，假如不是椰菜君杞人忧天或者理解有误，而大剂量服用叶酸或亚叶酸确实有一定的效果的话，那么最好留个心眼，不妨同时多喝一些水，稀释尿液，还需要和医生沟通，评估各种症状，以免出现意外伤害。

结束语

椰菜君不是要叫板谁或挑战谁，写作的主要目的是想根据网上可以搜索到的文献资料来分析现有的各种谱系疗法，尤其是生物疗法的科学性和局限性。

当然，椰菜君并非医学人士，专业水平也相当有限，谬误必须是难免，诸君请多包涵。或赞赏，或转发，或付之一笑，或挂在墙上射箭，悉听尊便。只是请切勿刀棒相加。一介腐儒，数块老骨头，委实承受不起厚爱。

因为此文参考资料较多，为避免阅读杂乱，就没有一一附上。读者辛苦，请用度娘或PubMed自行搜索“急性肾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