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七年

      落地窗前，她在慵懒的沙发窝着，前面几缕发散乱地垂在额角，脸颊通红，似乎是睡得很熟的模样。

      这时指针刚好指向5。

    他不知道她是否一定在家，他总有自己回家开门的习惯。

    一个多小时的沉寂忽地被打破，接着是一阵开门声，又静止，他在玄关换上拖鞋，而后又在沙发方向传来一声声自然而轻的脚步声。

    这样，他本想把她抱到房间房间里去，但是她熟睡的样子，让他实在是于心不忍，于是踱步轻声到房间拿了一条毯子给她盖上，若不是现在还是夏季，她很可能会感冒。

    凉风划过落地窗，卷起窗帘一同舞动，而轻轻拂过她脸颊的微风却似乎把她吵醒了。她一睁开眼，在眼帘前的是他的巨大的面孔，是他的白皙的皮肤。他在她一旁的椅子坐着，看她醒来，伸手过去抚摸她的头，“醒了，怎么不去房间睡”说着，将自己的手伸到她眼前，示意看他的手表，“呐，你看，傻瓜”。

  “好啦，如果醒了，就起来洗漱吃饭吧，我都做好了”

  “嗯好，谢谢准老公”，而后在他的脸颊奉上了一个香吻”。

    她自醒后就一直笑着，直到走到餐桌边。他禁不住问:“怎么了，有好事，说吧。”

      她再次说:“bigo，嗯，那是我做了个好梦”说的同时她笑得再次捂住嘴。

“好啦，快点，别卖关子了，不然我可要......你懂的”。她马上静默一脸。

     

    今天是她休假的最后一天了

    早早的，下午大约4点，她便开始去收拾行李，折叠衣服时，忽然，似乎是顺带着一件衣服一起掉下，她马上反应过来，“一个黑色袋子”，她感慨，“离家也有一年了，感觉太久了“，“是放着什么东西呢”，她弯腰去捡起来，解开一看，“是一条链子”

    “我可不可以不收啊”她到底还是问了这句，同时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她知道没用，因而最后还是接过手去，暂时拿在了手上

    她接过礼物那一刻，他笑了，似乎这时的天空蓝的刚刚好，没有一丝污垢

    她看着链子发呆，刚好这会，敲门声突然响起，“女儿？”

    她母亲想:这会女儿也许还没醒呢

    她反应了过来，也可以快地收拾了情绪，喊了一声，“妈，我在呢”，语气里是久违的撒娇”，便快速地朝门口去

    “妈，我在收拾行李呢，一会我先去洗澡”

      “好啦，你忙活，妈知道你的时间也赶，已经在准备晚饭了，你去洗澡，大约5点，差不多就可以吃晚饭了”

      她“啵”的一声自己母亲在脸上一烙， “谢谢妈，好啦，我差不多了，我去洗澡了”，拿着衣服，先母亲一步出了房间

      浴室里，她小声地哼歌着歌，曲音和着，让她觉得自己仿佛置身花海里，似乎连空气，温度都让人觉得那么惬意

      6点

      她换上一双平底鞋，对仍在厨房忙活的妈妈以及在客厅悠然喝茶的爸爸说了声“爸妈，我一个人出去走走”

      母亲很快回应“晚一会，我和你爸陪你一起啊”

    “不了，你们忙活一天也累了”，父亲很快看向母亲，顺势“点了点头”

    在临走之前，她决定去高中学校看看，这个曾经也扣住了她心弦的地方

    从家里到高中学校，如果是走路的话，也许不止半个小时的时间呢

    在家附近，她走了一段，到大马路上，她乘坐公车，路程不长不短，也需要两个班次的交替

    上了公车，她还是一如既往地选择了靠窗的位置。

    15分钟的路程中，不一会儿，她很快    地将头斜靠在玻璃窗上。

    现在是秋季，微风略过，而她也只是身着一件长袖加长款风衣，便出门了

    父母并不担心她，从小到大，她是个让人很省心的孩子，无论是读书还是后来的工作生活，即便她现在还是单身，但父母并不担心，他们的女儿有自己的选择，他们可以给予最大的包容。兴许是父母的开明，尊重还有谅解，让她觉得世界上似乎永远都没有让她闯不过的关，走不了的路

    不由得发呆起来了，恍惚间醒了过来，只是觉得很多很多的车辆向前而或是反其道而行。

    回神过来，一站到尾了。随着他人，一步步慢慢地下了车，在另一个站牌下继续等待

    6点多，这会子是学生下课放学，上班族们下班时间的高峰期

    今年公司生意还算可以，总地来说，有个可以足够完整且不受工作再三打扰的小假期

    三三两两，车辆，人们各自往着各自的方向，刚好在十字路口。一点扯出四个方向，每一个通向你想要的方向

 

    第二站，很快，公交车来了，也仅是5分钟的时间，一点空隙的时间，突觉手上震响，一看是小弟弟来电了

    “姐姐，爸爸妈妈说你出去走走了，怎么不带上我啊，我也好想好想和你一起呢”我一时语塞，又很快地说，“抱歉啊，忘记你了，等下次吧，想吃什么，回家我一起带”，我笑了

      他又很快说，“去年的那个，还记不记得，我就要那个，我一直想，可爸爸妈妈很少愿意给我吃，说不好”

    “好好好，回家我一定给你带，别生气了，好不好”

    哄完一番，我一闭眼，心里不觉感慨道，“下次，恐怕也好久了，这次假期，今天也是最后一天了”

    弟弟是家中老幺，他虽小，但父母并不娇生惯养，对待几个孩子一视同仁

    到了学校，不早不晚，拿起手机一看，显示6:30

    门口一地黄叶，而光阴似乎也萧瑟了过往。

    我抬头望向学校名牌，多久了，好像是3年光阴，我没再回来过一次

    突然背后一声笑，我回过头，是一个小男孩，靠得如此近，我不禁伸出手来轻轻地捏了捏他脸颊，很快孩子父母朝着小男孩过来，小男孩妈妈赶忙说，“没给你惹什么麻烦，孩子就爱玩”接着“呵呵”一声。

    微微一笑，

    “没有，孩子很可爱，放生养对孩子最好”

      如今的她，过完生日已经26了

     

      说完，转过身，她一个人踱步进了学校，

        6点多，还是这样的好天色

        进门左转，还是大操场，没什么太大的改变，整修了杂草，右旁的篮球架空间多出了几张乒乓桌，在树下站了一会，不禁发起呆

      突然熟悉的声音在耳后响起，我回头，“是他”

      她愣了一下

      他第一句“好久不见，我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

      她只是笑了笑

      虽然沿着跑道，他们也没走多久，而后在篮球架下空地坐下

      一坐下，她的眼睛不住地往前方看着，似乎那有什么魔力在吸引着她，沉默几分钟后，他先开了口

      “我结婚了，这次回来是补办婚礼，他是我这几年在外工作认识的，她很好很好，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吧。我邮件给你，虽很久了，但老地方，我想我还记得的”

      她又是沉默不语，即使在他开口说了这好几句话

      她突然打破这沉默，似乎是只用了一口气就说完了一个故事，没停过

      故事完结，

      光景安静似乎得只能听到他们自己的心跳声还有呼吸声 

      对于她的故事，他没有一丝一语的回答 

      片刻后，他起身，起步慢慢走向月光照耀下最亮的那个区域片段，又缓缓地停了下来，他好像想说什么，回过头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她马上跑到他跟前抱住了他，那一刻，眼泪不住地掉，滴在她自己的手背上，仿佛每一滴都是一点一滴的洗涤，他忍住啜泣，用左手捂住鼻子和嘴。他没有做出任何举动，既没有推开她，也没再说任何话。

      仅仅一会的时间，她觉得世界仿佛静止了。她再次抹干脸上的眼泪，闭眼几秒便睁开，轻轻推开他，笑了笑，双眼望向星空

    今晚，尤其此刻，有星星，有月亮，独独没有他

    她笑着对他说“放心，我会去的”

      “也许没什么比这个更真挚了，要幸福呦”

      “当然了，也不用担心我，我也很好，我快要结婚了，你祝福我吧”

      他当然没有觉察到此刻的她右手紧握着，而指甲弯曲了她都没不觉得疼

        她再次微笑看着他，伸手就是握手状，

      “当下，今日，此时此刻，最好，早已没有了来日方长”

      静谧的夜，只剩下一颗颗闪烁的星星，还有亮透了的光，便再无其他

      他再次转身，通往属于他的方向，她早已忍不住，低声哭泣看着他的背影一步步远去，永永远远不见

      7点多，她离开这里，最后一眼

     

      回到家后，她收拾好一切，8点她检票上了车，她依旧坐靠窗边。

      车子启动，她趴在玻璃窗边，摊开的双手在月色下是那样地皎暇明亮，风吹过，随风而逝，只剩一双曾经付出却不曾被牵过的手

    “我曾有过，我永不言悔”

      2010年10月10日凌晨5点

      她睡不着，便起身走到电脑桌前坐下。在浏览邮件时，偶然翻到之前的一封邮件:

      “我要结婚了，婚礼就在几天后。我和你说这些，并不是想计较什么更多的，你也结婚了，我也将有自己的生活。更何况，你的婚礼我也没去参加，我想如果你足够了解我，也或许吧。”

    “上次休假回去后，我一直以为也不会再回去了。可是不是啊，即使物是人非了，那满载记忆的地方仍还在，不是吗。有些话，我想借这次机会和你说，不然我怕再也没机会了。”

    “回头细想，十年了。你知道吗，七年啊，那是什么概念，人生又有多少个七年。我们之间兜转了七年，却仍然没有缘分。当年我们在学校偶遇后，我记得我好似就没再回去过了。”

      “高三那年，你对我说过那些话，这些年，其实我一直单着，陪伴我的是满满的工作，几年的时间下来，我也做出了一些成绩，我在所在的城市买了套房，我把我爸妈，还有我弟弟接到了一起过去住。而后我辞职到另一个城市，你读书大学所在的by城市，一段时间过后，我发现我真的很喜欢这个城市。我减少自己的工作量，利用余时间，我学习了烹饪，还有运动，定时间就去健身房，于是我认识我现在的男朋友，准确的说。是未婚夫。”

        “或许他是很适宜地出现了吧。我们在一起一年多，他对我很好，起码我想要的幸福感，我觉得他能够给我。一念七年，我觉得人一旦有了执念，就让人觉得异常地可怕。人生又有多少个七年呢。麻木不仁也许曾经是我的状态。高三那年暑假你向我表白，我没想过，也许在某个曾经你或许注意过我吧，但我想，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对我，我对你，我们之间的情感，感觉不同，但我很肯定的是，我对你印象真的很深刻，也可能有后来发生的一些事的缘故吧。我们之间终究无缘，但怎么样都好了，彼此现在都很过得好，也幸福，我觉得这就够了。还是谢谢你，出现在我最最青春的那段时光里。回忆无可复制，我们彼此觉得无憾足矣”

                                    2009年9月20日

                                                于by市

      她按下了删除，连同那些垃圾邮件一起清除了。她关掉电脑，再次窝到床上，再次回到他的温暖怀抱

      一缕缕阳光透过落地窗撒到他们身上，而当下这刻妙不可言，只剩得他们的彼此对彼此最真挚，最坦然，也最舒适的心意

                                            林森子

                                      2017.9.25-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