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年,她还是个家庭主妇。
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孩子,粉妆玉琢。她对这个孩子怎么也爱不够,整天抱在怀里,看着孩子的小脸,笑了。
丈夫也很体恤她。并不会因为她是个家庭主妇,就理所当然地把所有家务全部摊到她的头上。每天上完班回到家里,他也会帮着做点家务,带带孩子。
她是个野心不大的女人。她看着自己那个温馨的小家庭,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有体贴的丈夫和乖巧的孩子,自己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除了,她没有经济来源。
一个女人的成功之路
这始终是她心里的隐忧。因为丈夫也只是一个平凡的工薪阶层。她因为要生孩子,已经近两年没有去工作了。
生孩子之前有些积蓄,到现在已经用得七七八八了。丈夫虽然没有明说要她出去工作,可也有了危机意识。
前几天还说要晚上出去跑车赚点外快,她还以为是说着玩的,没有放在心上,直到那天,丈夫将近12点才回来,告诉她是因为拉了一个客户去比较远的地方,她才相信是真的了。
她看着他累极了回来倒头就睡的样子,心里是疼的。如果自己也有一份收入的话,他也不用这么拼了。
于是第二天,她就说了自己想要去工作。反正孩子已经断奶了,让婆婆来帮着照顾一下,过两年就可以送幼儿园了。
丈夫看着她,说,好。
2
过了没多久,就找到了一份工作。
那天她出门上班的时候,转头看见了还在熟睡的大宝,心里满是不舍。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要和孩子分开超过三个小时。
可是她狠狠心,还是转过身,关上了门。
这么长时间没工作,又不是有多高的学历和技能傍身,找到的,自然不是多好的工作。累,而且薪水低。
上班的时候,她情不自禁地想在家里的孩子:他醒来看不见妈妈,会不会哭?
就在这时,主管让她准备一份资料,她抬起头来,茫然的眼神被主管看到了。事后,主管找她谈了次话,大意是说,要尽快适应从家庭主妇到职场人士身份的转变,不要还像在家里一样,神游四方。
她羞愧不已,脸都红到脖子根了。
从此以后,她上班的时候就专心致志,心无旁鸢了。
晚上回去,她累得像一摊稀泥。老公也回来了,问她新工作怎么样,她点点头说还不错。一天不见的大宝,看见她也扑过来抱住她的腿,扬起脸看着她。她一把把孩子抱起来,心里有点酸。
3
一孕傻三年。
被主管骂的时候,她心里在想,大概是因为孕傻的时间还没过去,所以那么显眼的一个错误她都没发现。整个团队因此被扣了这个月的奖金,她只好连连给大家陪不是。
说到底,还是因为业务不熟悉。
那天,整个团队都跑到了客户那里,弥补她犯下的错。主管没让她去,只是让她好好地反思一下。
她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办公室里,一直呆到下班。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又想起了丈夫和孩子。
很多女人说带孩子有多么多么地累,可是她不觉得。她就喜欢呆在家里,哄着孩子玩,看着他一点点长大。
也许,不是所有女人都适合上班的吧?要不,还是辞职回去,继续带孩子算了?
念头一出,她忍不住对自己苦笑一下,摇了摇头。
因为就在前几天,她和老公才去家附近的幼儿园了解了一下。她的孩子还有一年多就要去幼儿园了,据说这个幼儿园管理很到位,所以很多家长都很放心,要提前一年半来登记排队。
她登记完了,顺便问了一下幼儿园的收费,问完之后吓了一跳:几乎赶得上她老公一个月的收入了。
所以,她是万万不能再回去做家庭主妇了。不然到时候把孩子送幼儿园了,一家人吃什么,喝什么?
所以,她擦干眼泪,拎着包回了家。她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份工作做好。
一个女人的成功之路
4
说时容易做时难。
那些专业知识,又哪里是一两天能够学会的?于是为了加快进度,她每天晚上回到家,吃过晚饭,就开始学习。
那些专业书籍,一本本,厚得像字典一样。可是她咬着牙,硬是来来回回把那些书看了三五遍。
老公体谅她,承包了大部分家务。可是婆婆不乐意了。她总是斜着眼儿看这个媳妇:为什么别人家的媳妇儿也上班,也做家务带孩子,换了是我儿子,就得做家务伺候你?
这样一想,就没给过她好脸色。
她自然也觉察到了。心里委屈,就和老公说。还好老公通情达理,温柔地对她说,她刚刚回到社会上,遇到些困难也是正常的,自己这个做丈夫的,就该全力支持。
听完这些话,她靠在老公肩膀上,心里不是不感动的。能遇到这样一个好男人,夫复何求。所以她要加倍努力,减轻他的负担,才不辜负他对她的宽容和理解。
5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升职加薪了。
可随之而来的,是加倍的忙碌。以前和客户吃饭喝酒,主管体谅她要回去带孩子,从不逼着她去,她也就乐得下了班就回家。
可是现在轮到她自己做主管了,谁来顶替她?
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自己上。觥筹交错之间,和客户的关系又进了一步,单子开始变得多了起来。
经常喝得浑身酒气。她也尽量注意。每次回家以前,必定先喷点除味剂。即使这样,也掩盖不掉身上浓浓的烟酒气息。
周末也难得有一个完整的休息时间。有些客户专挑周末咨询业务,说自己平时工作忙。能怎么办呢,也只好周末也起个大早,拿着一堆资料赶去和客户见面。
这样几个月下来,丈夫没说什么,倒是和孩子,明显地生疏了。
孩子看见她不再扑过来抱着她的腿,而是看她一眼,又低下头玩玩具。她走过去和他说话,他也只会简单地应一声。
她心里酸楚。孩子是不会伪装的。喜怒哀乐,一言一行,都写在他的脸上。
她以为是因为自己陪伴孩子的时间变少了,所以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要回来早一些,多陪陪孩子。
所以第二天,她特地推掉了所有应酬,很久以来第一次准点下班,准备回家陪孩子。却不曾想,才推开门,就听见婆婆对孩子说:“你妈妈不要你了,她在外面有弟弟妹妹喽,每天都看完弟弟妹妹才回来看你。”
孩子听懂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她心里有怒气,跑去质问婆婆:“你说什么呢?你怎么能对孩子说这种话?”
婆婆看见她突然回来,也是一惊,嘴上犹自强硬:“我不就逗孩子玩一下嘛!你看你,还当真了……”
那天,她和婆婆之间爆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争吵。连带两人之前的种种间隙也一并翻了出来。
丈夫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他觉得自己妈做得确实不对,可是媳妇整天不着家,也确实有影响。帮谁都不好,帮谁都不对。
末了,婆婆一屁股坐在地上嚎:“我这个多余的老太婆,好心帮人家带孩子,还被嫌弃……”
丈夫忙着去拉婆婆,她看了一眼,回到卧室,顺手带上了门。
6
工作是越来越忙了。她已经升到总经理助理,管着一百多号人了。
眉眼之间,也渐渐有了一股英气。没办法,她要发号施令,她要果敢决策。再像以前一样柔柔弱弱,一说话脸都会红,怎么去管别人?
丈夫依旧是那个拿着几千块钱薪水的小职员。她没有丝毫看不起他的意思。她想,为这个家尽一份力,分担一点经济负担,她是做到了。
也请了保姆,这样即使她下班不能按时回家,家务活儿也不至于全部落在丈夫身上了。
她问心无愧。
只是有一天,她应酬完毕,送客户回酒店,刚转身,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她老公。搂着一个女孩子,从酒店出去。她偷偷用手机拍下了这一切。
晚上回到家,老公像往常一样陪孩子玩着,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静静地看着他,从什么时候起,其实他们就很少有交流了?她原来以为是因为忙,自己经常晚回家,所以才和对方减少了沟通。
终于孩子睡了。
她准备和他好好谈谈,他却不耐烦:“今天工作累了,回来又哄孩子,准备洗个澡睡了。”直到她拿出那张照片,给他看,他才停下了去卫生间的脚步。
说什么都没用了。
7
离婚签字的那天,她拿着笔,看见离婚协议上,有太阳暖暖地照过来。
男人缓缓地在她对面坐下,看着那份离婚协议。看得出,他也有些伤感。
签完字,她把笔交给男人的时候,他低低地说话,像在无限回味:“……那个时候,你很温柔,像现在的她一样……”
她也愣住了。依稀间,她仿佛看见,自己刚生完孩子的时候,抱着小小的人儿站在阳光里朝他微笑的样子,那个时候,她的眉眼,尽是温柔。
只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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