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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柴江湖第陆届散文组陆号丨藏在心底的幸福记忆

废柴江湖第陆届散文组陆号丨藏在心底的幸福记忆

作者: 自在蝉 | 来源:发表于2019-05-18 10:12 被阅读26次

    我的童年,大半时间在西南的小镇上度过。那里有金银的原野、古朴的街道,还有灵秀的山水;但年岁月久,记忆中的景象早已渐渐模糊,儿时的玩伴,也在我离乡后慢慢疏远,实在也没甚趣味可言。

    根深蒂固、刻印在脑海难以磨灭的,只有亲人的温情,以及,各种美食的味道。

    每次想家的时候,鼻尖嗅到美食的香味总能让我不自觉地微笑。现在看来,那些只是很普通的食物,对我来说,却是亲情的味道,是儿时的甜蜜。

    废柴江湖第陆届散文组陆号丨藏在心底的幸福记忆

    每年冰雪消融、春暖花开的时候,杨柳鲜嫩的柳芽就冒了出来,我和姐姐一个个地掐下来带回家。

    母亲用开水把柳芽烫熟,苦味冒出来后再把水分挤干。此时柳芽颜色已经变深了,但形状基本没变,还是那么好看。

    再用调好的蒜汁、酱油等加入香料拌好,就成了一道美味的菜肴。母亲看我吃得起劲儿,脸上挂满了笑容。

    与柳芽同时摆上餐桌的还有香椿。

    母亲喜欢把香椿芽剁碎,掺和鸡蛋搅拌均匀。我特别爱吃香椿炒鸡蛋。父亲则喜欢把香椿芽剁碎后放进调好的蒜泥里,父亲说,拌面条吃只能用一个“香”字形容。

    有时摘的香椿芽多,母亲就找来瓶子,把它们用盐巴和好,密封在瓶子里,这样一家人可以吃很久。

    槐花开的时候,我们一家人会趁着周末,到离家不远的槐树林里,用竹竿和铁丝,把高处的槐花打下来。我跟着母亲在树下跑跑跳跳,把洁白的槐花装到布袋里。

    回家后,母亲会把槐花淘洗干净,将水沥干,放到锅里蒸熟。刚出锅的槐花拌上母亲特制的调教,吃上一口,嘴里全是槐花香气,再看母亲慈祥的笑脸,是说不出的幸福。

    秋季临了,天气渐渐转凉,母亲开始做豆瓣酱。她先到野外摘回来麻叶,清洗干净。然后把精挑细选的黄豆煮熟,用面均匀和好,平铺在木板上,盖上麻叶。还要每天看看黄豆的情况,总担心被雨淋坏了。

    等我快把豆瓣酱的事忘了的时候,母亲就会宣布豆瓣酱可以吃了。挖出一碗醬,切好葱丝,一起放入油锅里爆炒,满屋子的香气让我直流口水。吃一口,便让我无法忘怀。

    童年时代鲜能吃到山珍海味,但母亲做的美食却总能让我感受到满足和快乐。

    如今,我已将自己放飞的很远,但每次回家,母亲还会做这些美食给我和姐姐吃,吃一口母亲做的豆瓣酱,感觉这就是母爱的味道,就是童年的味道!

    废柴江湖第陆届散文组陆号丨藏在心底的幸福记忆

    除了美食的记忆,让我感受尤深的是逢年过节。

    彼时外公外婆仍然健在,家境尚可。我还可以吃到外婆的荷包蛋面,能收到外公的新奇礼物,亦总能过一个欢天喜地的春节。

    除夕当天,夜幕降临时,年夜饭已经摆上桌了,母亲却吩咐姐姐带着我在家门口的场院上去先玩一会儿。

    姐把挂鞭拆成一个个小鞭炮,排成排插进泥里,用一支燃着火星的细棍一溜儿挨个点过去。砰,砰,砰!声音响彻夜空,让人兴奋。

    不过,高兴归高兴,我和姐总是忍不住张望窗子。屋里灯暖暖的泛着光,大人来回穿梭的身影映在窗玻璃上,如雾朦胧。门上、窗上的大红“福”字调皮地冲着我们眨眼,诱得人猜想屋里的人正在忙些什么。

    我不时停下玩耍,使劲吸气,贪婪地将香味多吸一点儿。姐努力地踮脚朝窗里张望,想进屋品尝佳肴的心情已按耐不住,急迫地跺脚连声喊:“妈,妈,什么这么香?”

    母亲欢快的声音成了催促我们冲向屋里的号角。满满一大桌菜肴热腾腾香喷喷地呈现在眼前,杯盏碗筷圆圆整整地沿桌摆了一圈。外公坐在首席的位置,手举着一叠小红包,一脸的平和亲切,母亲喜滋滋地捧着一摞新衣迎向我们。

    哇,我的新衣服好漂亮!哇,太好了,我又有钱买糖咯。比我大三岁的姐姐不像我这样夸张、兴奋,她很含蓄,一边笑着作揖,一边说着吉祥话。

    母亲在一旁提醒我,“看你乐的,想想要说啥。”哈,我光顾着高兴,吉祥话忘说了。这在外公面前,自然是不行的。外公、母亲都极其看重新年,要说恭喜还要说心愿,全要美丽动听。

    我随口说着“恭喜发财”之类常听人讲的话,姐姐在旁边掐我一下,我忽而聪明起来,学着姐的语气道:“我要像外公一样多读书,我要考大学第一名。”我虽不认识字哩,却知上大学是顶好的。

    果然,外公听了不住地点头赞许,脸上堆满了慈爱和欣慰;母亲听了笑得腰都弯了,捧着我的小脸猛亲一口,说:“好儿子,你真棒!”

    外公对年节是极为讲究的,他始终坚持仪式感,让仍是孩提的我们除了对好吃好喝心存渴望,还会生出些别样的意趣和对新一年的美好期待。

    哪怕后来家境困顿,外公去世之后,母亲的工资很少,甚至节衣缩食也不够日常生活开销,哪怕是年关将至也少有余钱,日子不管如何紧巴,母亲也秉承了外公的仪式感。

    每到新年,如何腾挪周转,她也要把家布置的喜气洋洋,我也能吃上馋了很久的美食,还可以收到一年一度的新衣服。

    所以,过新年倒成了母亲一年中最忙碌的时候。每年刚进去冬月,母亲就开始熬夜了。不熬夜是不成的。母亲白天要做活,晚上必得连夜做衣服,纳鞋底,要不,一家五口的新年新衣去哪里讨?每年的棉袄毛线衣也是母亲亲手缝的,温暖我熬过了一个个萧瑟凛冽的冬天。

    每到那时,我和姐姐便搬来个小板凳,趴在圆桌上,听母亲一边纳鞋底,一边给我们讲各种神奇志怪的故事。

    一盏灯发出温暖的光,将母亲、姐姐和我都给笼罩进去,连带着脚下的猫,都蒙上了一层奇异的光晕。听着听着,我便不知觉沉入梦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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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不到除夕那一刻,母亲决不会让我们知道自己的新衣是什么样的。平日里看着母亲缝制,可是成衣前后就再也见不着了。母亲不知藏在哪里,藏得那么好,想找也找不着。

    说来就那么奇怪。那时家里很穷,也就两个大衣柜,几个大木箱子,全在那儿摆着,也没有上锁,做好的新衣藏在哪里却一直是个谜。

    到如今母亲已不再给我做衣服,我也快到三十的年纪,仍没想出来那些年母亲缝制的新衣服藏在哪儿,她是如何在除夕变魔术般崭新亮眼地出现在我们面前。

    整个过年期间,母亲欢天喜地又小心翼翼地对待,不愿意出任何岔子,更不愿发生不和谐的事。

    母亲的新年禁忌是那样多,弄得我们时时处处留着小心。

    大年初一剪刀针线全藏起来,两米高的红皮甘蔗系着红绸布立在墙角,门窗个个贴着福字窗花,蒸炸的吃食全成双成对;还没到小年就千叮咛万嘱咐地教我们说吉祥话,天天拿眼提醒我们约束自己张狂的举止,拿出点新年新气象来...一个亲人天天在你身边,在你周围,在你目力可及的地方忙的不可开交,你不能不被影响。

    到如今,对年的仪式感仍无比清晰地印刻在我脑海中,让人入迷、让人沉醉,从不觉得繁琐。

    可很多次,我睁大记忆的双眼努力搜寻年的样子,却发现看见的全是母亲的样子:母亲在厨房煎炒臻煮忙碌的背影;母亲低头在水池边濯洗衣物、在绳线前晾晒被单,母亲眼中含带笑暖的光芒。

    母亲节日里最爱说的话:过年,真好。这是回想起来便想落泪的幸福。

    我的童年,经历过的那些辛苦和窘迫,我早已记不大清,也不想再想起。我只道,如今虽远离家乡,但此心安处,忆起来的童年,尽是美好与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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