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小孩（十七）

前天老婆厂里加鸡腿，晚上带回来让我吃，我怕吃了睡不着，就放在冰箱里了。

昨天早上，我重新用菜油把鸡腿炸得金黄，然后放在客厅的跨几上。岳母看着鸡腿，咽了几下口水，然后用乞求的眼神望着我们。本来岳母的病情不适合吃油炸的食物，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和老婆就叫她拿鸡腿吃，岳母一下就兴奋了起来，就像小孩要吃东西得到父母许可一样。

只见岳母右手拿着鸡腿，看着金黄色的面粉覆盖在上面，好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可能是扑鼻的香味刺激到了味蕾，岳母这才回过神来。拿着鸡腿倒腾了半天，也不知从那边开始吃。我们在边上提醒她先吃大的那边，用两只手。岳母这时才如梦初醒，左右开弓，大快朵颐。岳母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就像两三岁的小孩，笑得那么灿烂。

而此刻我的眼睛好像迎风流泪的风眼一下，湿漉漉的一大片。岳母右边肿大的淋巴结突兀地出现在下颚旁，随着咀嚼上下不停滑动着。这些好像都没影响到岳母享受美食，一会儿功夫，一整个鸡腿就剩了只有筷子那么粗细的一条骨头了。岳母这次应该是吃过瘾了，这也是来这里一个多月看见岳母最高兴的一次。

岳母的生命已进入倒计时了，可能一年，也可能两年、也可能…这样不能吃，那样不能吃，通通见鬼去吧！能吃是福，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吧。开始还有些担心岳母肿大的淋巴结吃过油炸的鸡腿后会不会变得更加严重，昨晚回去仔细看了一下，还好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