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恰好站起身挡住了,那恶人的身形。”锦瑟见他不知该如何说清,便笑着替他将事情说完。
小童如千年的冰山化了一角,晃着身子活泛起了来,此刻才有些小孩的样子,挂了笑的脸显出几分活泼神色,松了口气道: “姑娘倒是聪明,也是姑娘造化,这‘冰魄寒针’是药草熬的,冰窖里藏的,打到身上不过昏睡几日,溶在血里不过生些寒气。姑娘莫怕,咱们后园中,有一眼温泉常年药草浸着,最是去寒。阁主不在,姑娘自去便是,在下给姑娘备着衣物,茶点,姑娘放心,咱们阁中无人敢去后园打扰。在下这就去给姑娘吩咐些茶点来。”说完屁颠屁颠的跑开了,一个朝天的小辫打在后脑勺上啪啪的作响,一副退了硬壳的活泼模样。
走到门口,复又转身道:“姑娘叫我小绿便好,还不知该如何称呼姑娘?”
锦瑟一阵踌躇,窗外一阵微风吹过,一院子合欢花随风起舞,凌乱了半个天空,轻盈美丽,淡香袭人。
“叫我‘合欢’便好。”
歇了两日,锦瑟已觉无碍。阁主不在,绿衣带着几个聋哑奴仆一味的忙碌,由着她在阁中闲逛。江湖传闻中的,那些骷髅骸骨,倒是没见。却见这临渊阁,建的颇为精巧,雕梁画筑是用过心思的,一景一典故。窗格,隔断都是紫檀镶琉璃制成的,阳光透入屋内也染了几分颜色。粉墙墨瓦,一院子绿茵环绕。风拂檐角铜铃声悦耳入心,别致幽雅,奢华的恰到好处,颇有些室外桃园的味道。想来这阁主该是个心性高远,颇有情趣之人,可惜是个好色之徒。锦瑟叹了口气,如今想起来,师傅说的是,自己确实是心性莽撞,不知世事可畏。若这阁主真是个登徒子,那自己的病不看也罢!只是,绿衣说的温泉,离开之前,道是要泡上一泡。虽然,那孩子说平日后园,不会有下人打扰,但她毕竟是女儿身,还是拖到了入夜,四下无人,方才敢去。
后园和主院被一池荷花隔开,需要穿池而过才得进入后园,初看不过一池茂密,竟似无路,细看却有一石桥没于水中,隐在摇曳的菡萏之下。锦瑟脱了鞋袜,赤足行于水中,便一群小鱼蜂拥而至。池水没膝,莲叶轻扫着小腿,脚下湿滑,小鱼吻的人入骨酥麻,锦瑟一路走的好不‘艰辛’。 过了水中石头桥,锦瑟回头望了一眼来路,叹了一声,若说是通路这里也太不方便,若说是机关那又做的太过潦草?莫非这阁主竟还有一番少年心性?
莲池尽头,不远处便是一处白玉石围起的露天温泉,雾气缭绕,泉水清澈见底。不赢不虚,泉边种了合欢,微风拂过,落英缤纷,浮于泉水之上终年不腐。一池淡淡药香撩人,泉边果如绿衣所说,备了干衣茶点。月光皎皎,夜风清凉,四下无人,正是初夏的上好去处。
“山蒸阴火云三素,日落温泉鸡一鸣。彩羽鸟仙歌不死,翠霓童妾舞长生。”此处,若是在来段歌舞就更是应景了。
水温怡人,锦瑟泡在泉水中,竟有些昏昏欲睡。思绪随着泉水一波波涌上来,自己实不该瞒了师傅下山,实不该听了传闻就贸然来此。什么鸡鸣山的莫神医有通天的医术,接手换心,开窍去翳,不过都是些夸大之词,这悠悠之口,果然不能尽信。可笑自己竟然情急至昏。幸而,此次上山求医,没遇到危难灾祸。明日还是下山回家去更是稳便!只是,自己这梦游之症,不知天下还有谁人能治?大婚再即,到要如何是好?若嫁的是旁人也罢,偏偏还是太医院,苏长院的独子。虽说医术本数下九流的营生。奈何,苏太医的女儿入宫为妃,荣宠正盛。这几年,苏家在朝中,说不上权倾朝野也是如日中天。如今苏府势大,哪里肯将甄王府放在眼里,这门亲事若不是从小定下的,甄家还未必巴结的上。但万一自己的夜游之症若是发在苏府,说不得会被拿捏出这样那样的不是,依据七出之条,以恶疾为由将自己休了再娶。到时候,甄王爷一府的荣光体面,定会被自己,一发子丢个干净。爹,这个异姓王,本是救驾得来的,坐的艰难。妒恨的人多,亲近的人少,既无实权也无实利,虚名罢了,还有不知多少人,成天巴望着,这皇上口中的‘天下楷模’,早早变成‘天下笑柄’。所以,甄王府中人,个个惊醒,时时自勉,不敢疏漏,偏偏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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