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完年,相信很多人都被一个相同的话题给缠绕着,那就是催婚。起初我不太想去写这类的话题,但上一篇《暖风凉雨,煞有介事》中,我写到了我自己的故事——《致后来的我们》。后来,那个我非她不娶的女人,结婚了。
她的每一个社交软件都铺天盖地的晒着幸福,那种张扬的笑,那种肆无忌惮的炫耀,像极了人们对婚姻最美的渴望。朋友都说,我好像从没有来到过她的世界,喂了狗的四年还不如一见钟情的喜悦。我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她婚纱照上的笑,那大概就是嫁给爱情的模样吧。
生活中不免有些人如当初的我一样,在一次歇斯底里后,便对婚姻没有了任何的憧憬。取而代之的,是无处安放的厌恶与恐惧。
张雪是我的高中同学,自我去了新疆后,就很少联系了。她个头很高,没记错的话净身高应该是172。身材相貌姣好,也算得是班花级别的女孩子吧。可就是这么仙的女孩子,偏偏步入了红尘。
我是在一次同学聚会上知道的,她在一个会所里当公主。那些昔日的同窗除了炫富和假客套,或许就只有“女人”才能聊到一块儿吧。同学A说:“我也是听说的,但在哪儿就不清楚了。真该死,要不然老子也去爽一下!”一阵哄堂大笑过后,同学B又接着说道:“看在今天大家伙儿聚的这么齐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们吧!她在W会所,老子去得时候碰到她了!奶奶的,还在那儿给老子装纯情,只陪喝酒不让碰,靠!”
“后来呢?”我的声音里夹杂了些许的怒火,眼睛里杀气腾腾的盯着同学B。大家都知道张雪跟我关系好,便不再说话了。“后来呢!?”我的声音又大了点,同学B的脸色有点儿不好看了,毕竟是伤了他的面子:“她这会儿应该上班了,你要想知道就自己去问呗……”我不再理会他们,站起身去了他所说的W会所。
那是个冬天,整个城市都铺满了白色,像一场盛大而庄严的葬礼。聚会的地方有点偏,等了十几分钟才等到出租车。“W会所。”我简单给师傅交代了下地址,准备闭目养神。
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师傅叫醒了我:“小伙子,到了。”付了钱后我便一溜烟的跑了上去。这种风花雪月的场所我倒是来过,可也不常来。偌大的会所里云雾缭绕,一个个公主轻车熟路的穿梭在七彩斑斓的灯光下,似折了翼的孔雀,任由别个摆弄着风骚。呵,这光怪陆离,不很是喜欢,也不尽是讨厌。
我开了一个小包厢,点名让张雪来陪我喝酒。差不多一分钟左右,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踩着黑色长筒靴的女孩推门进来了。她并没有看我,而是先脱下了羽绒服,随意的挂在了衣架上。当她转身看向我的时候,时间仿佛静止了。
记忆里的她,还不会化妆。嘴唇是浅浅的红色,没有任何粉底掩饰的脸颊吹弹可破,白嫩无暇,睫毛微微的翘起,不是很长,但美的刚刚好。青涩年华里的一指佳人,再也没有了。
“还好吗?”我打破了这片沉静,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她微微动了动那两瓣火烧云似的嘴唇,但终究是没有说话,只是双臂轻轻的抱住了自己,然后缓缓的坐在了我旁边的沙发上。我没再问下去,只是看着她精致的妆容心痛不已。
片刻后,她好像是鼓足了勇气,做了一个深呼吸,这才看向了我:“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眨了眨眼睛,依旧面无表情:“应该我问你才对,你怎么在这里?”
她低下头苦笑一声,继而又站起身来打开了两瓶啤酒,然后顺手递给我一瓶。由于聚会喝了不少,正在我发愁这瓶酒该如何下肚的时候,她已经喝完了,然后用手背轻轻抹去了嘴角的残留。
“怎么?你是不是觉得我脏,不喜欢跟我喝酒?”她开玩笑的跟我说着,而当我抬头看向她的时候,才发现她的泪水已经流到了下巴。大抵是那黑色的眼影太过于劣质,也顺着眼泪一起决堤而下。
我张着嘴巴,有点震惊她的反应。我本是来指责她的,为何会让自己这般心痛起来了呢?我拿起纸巾想拭去她脸上那两道黑色的泪,但被她拒绝了:“你装什么老好人?我变成这样还不是拜你所赐?”
那种逼良为娼的复杂情绪瞬间染上了心头。可是,我没做过。“怪我?”我的心里也铺了厚厚的一层雾,莫不是爱慕虚荣所赐吗?
她依旧哭着,始终跟我保持着一小段距离:“记得四年前吗?我在博乐,给你打电话那次。”我皱了皱眉,努力的拼凑着回忆。那一天……
那天是个晚上,我和舍友们在KTV鬼哭狼嚎。由于噪音太大,直到她给我打第十七个电话我才听到。大致说了些什么我记不清了,只记得她情绪有点儿低落,好像还给我发了两个男孩子的照片。第一张照片里,那个男孩子长相俊俏,穿着得体,靠在一辆凯迪拉克上。第二张照片里的男孩有点儿模糊了,毕竟从里到外都很普通。我记得我对她说:“女人嘛,找个好点的老公,不求大富大贵,但也不能一起受罪啊!”所以,我给她的意见是第一个。其实那晚我也有点纳闷儿,第一个男孩子是博乐的,而她已经在博乐了,很明显是已经做好了选择,还有必要问我吗?想到这儿,我好像明白了什么,皱着眉问她:“你……离婚了?”
她邪魅的笑着,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泪:“你们这些人都该死!”她的语气并不是怒火中天,而是一如死灰!“我爸妈也觉得我就该嫁个有钱人,不管我乐不乐意就答应了男方,还把我送到新疆去了。呵呵,我当时好想逃啊,但我没勇气逃!爸爸的病越来越严重,我怕我逃婚了他会受不了。所以我给你打电话,我想要你来看我,哪怕是给我一点点的勇气也行啊。但你终究和他们是一路人!世俗,虚伪,丑陋,恶毒!”
字字珠玑。我点了根烟,还没送到我嘴里,便被她抢了去。烟雾的笼罩下,活像个精致的鬼魅。“你们好评连连的高富帅,跟我结婚不到三个月就出轨了,呵,可笑。不过不重要,谁让我也不爱他呢,算我自作自受吧。只是,那个畜生用我的身份证贷款,还在我怀孕三个多月的时候跟我离婚了。”
原来这世界真的有披着人皮的禽兽。
原来,我也是那禽兽的帮凶。
“所以,你现在,还一直在还贷款吗?”我说。
“要不然呢?在你心里我真就是个贱到骨头里的女人吗?呵呵。”看着她脸上的苦笑,我瞬间羞愧难当。
后来我们就没有再说话了,她打开了所有的酒,一瓶一瓶的喝,直到喝醉。像一部不明所以的电影,稀里糊涂的开场,却不知该如何结尾。
她的手机响了,看着在沙发上醉倒的她,我犹豫了下,还是接起了电话。打电话的是个男的,她手机里备注是“一米阳光”。
“还不下班啊,我在楼下等你哟!”声音听起来很阳光。
“她喝醉了,在312号包厢,你来接她吧。”我说。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然后“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和之前说“等你哟”的,仿佛不是同一个人,语气突然变得凌冽了许多。
很快,他就上来了。愤怒的看了看我,又心疼的看了看睡在沙发上的张雪,然后小心翼翼的抱起了张雪,丢下我一个人走了。他心疼的眼神,大概我四年前就见过了吧。
电影《剩者为王》里,金志杰先生有这样一段独白:你不该为父母亲结婚,你不该在外面听什么风言风语。听多了,就要着急结婚。你应该想着和自己喜欢的人,白头偕老的去结婚。昂首挺胸的、特别硬气的、憧憬的,好像赢了一样。有一天你就突然带着他,出现在爸爸面前,说:“爸,你看,我找到了,就是这个人。我非他不嫁!”
我想,她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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