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唐妈
秀恩爱,死得快。
师徒两人赶在鸡叫前把旧床抬了出来,新床搬了进去。硕大一张床占了不少地方,倒是把原来那股子清冷和空旷赶跑了。
黎丘把灰扑扑地外袍一扔,一个猛子扎到了床上,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
清远把黎丘扔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叠好放到窗边的小榻上,看着打滚的黎丘皱起了眉。
之前只想着黎丘一直是和自己睡在一张床上的,可是却忘了那时黎丘只是个丁点大的狐狸。这会儿这么大一只人,这可怎么睡啊?
黎丘在床上翻滚了半天,一抬头看见师父拧着眉站在屋子中间,疑惑地问道:“师父,你不睡吗?”
然后看了看自己把床滚的乱七八糟,立马爬起来收拾好了,滚到了靠墙那边:“师父,你睡吧。我晚上睡觉不乱滚的。好舒服啊这床。”
清远皱着眉,心里别扭地不得了,可是,床是自己打的,总不能不睡吧。这么一想,他就撩起衣摆躺了上去,挥袖熄了灯,屋子里一下子暗了下来。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屋子里的摆设影影绰绰,看不真切。清远转头去看黎丘,正对上了黎丘在黑暗里亮亮的眼睛,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师父,谢谢你。”
清远被黎丘的笑容晃了一下,张嘴问道:“谢什么?”
“谢你给我一个家啊。师父,我要一直和你在一起。”
清远心里有点酸涩,抬手摸了摸黎丘的头发:“睡吧。”
说完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旁边的黎丘就睡熟了。
清远睁开眼睛,扭过头静静地看着黎丘的睡颜。黎丘长得精致,眉目如画,皮肤不知道为何有点青白,就显得整个人有点寡情。睡着的样子沉静冰冷,一点都看不出那副欢脱的性子。
清远帮黎丘掖了掖被子,脑海里却是一直回响着黎丘的那句话:“师父,我要一直和你在一起。”他勾了勾嘴角,心里默默地想着,那就在一起好了。
黎丘白天在玉藻池里泡着修炼,晚上睡在加持了聚灵木的床上,修为一日千里。
眨眼又过了三个月,进入了夏季。三秋岛上的奇花争相开放,岛上变得生机勃勃了起来。黎丘每日除去修炼的时间,就是去林子里祸害,这会儿正坐在一棵树上,晃荡着双腿看着树下面的一头硕大的野猪。
他今天本来是要来找点山珍给师父拿去熬汤的,最近没有下雨,普通的山珍都没冒头,黎丘就越走越深,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多会儿走进了这头野猪的领地。
三秋岛灵气充沛,所以岛上很多动物都有些修为,不过化形的只有黎丘一个罢了。眼下这头野猪想必也是修行了多年,身体像座小山包,獠牙在阳光下泛着森冷的光,黎丘竟然是在脑后一阵腥风袭来才察觉对方的存在的。好在黎丘好歹被清远调教了十多年,反应速度快,一闪身躲开了对方的攻击,跃上了身边这棵大树。
那头野猪见敌人竟然一击未中,不由有点烦躁,前脚在地上刨着,嗓子里发出了不耐烦的怒吼,嘴边吊着白色的泡沫,黎丘皱了皱眉,这头猪怎么这么脏?
“喂,猪,我不是故意闯入你地盘的。我也没有恶意,你别在下面等着了,让我先走呗。师父还等着我的山珍下锅呢。”
“你才是猪!你们全家都是猪!”树下的野猪忽然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吼叫,似乎被扎到了痛脚,一头撞向了黎丘呆着的树,巨大的身躯撞得树狠狠地晃了晃。黎丘连忙抓住了树枝,才没被晃下去,却依旧吓了一跳。
他有点莫名其妙,会说话?哎,你不明明就是猪吗?还不让人说了啊?
“喂,你讲点理好不好?我哪里说错了?你不是猪是什么啊?”
野猪被这个“猪”又刺激到了,退后几步狠狠地再次撞了过来,这树哪能经得住这样的撞击,发出了一声令人牙酸的嘎吱声,轰一声倒了下去。
黎丘连忙飞身而起,才免了被压成肉饼,不过依然被呛了一鼻子的土。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是血气方刚一点就着的年纪,黎丘的火气一下子冒了起来。正好他修炼了这么久,却从未动用过真元。这会儿被这脏兮兮的暴脾气野猪撩起了火气,掐个诀就冲了过去。
黎丘打出一道真元,虽然只用了五层修为,却依旧把还不能化形的野猪打了跟头。那野猪被打翻在地,撞到了好几棵成人腰粗细的大树,弄得尘土飞扬。那野猪体型大,却不笨拙,翻身就站了起来,小眼睛血红,怒吼着朝黎丘冲了过来。
清远从未教过黎丘正儿八经的功夫,一直教的都是心法,所以,黎丘也只会拼着真元跟对方对抗。虽然不吃力,却碍于无法给对方造成实际伤害而纠缠了起来。
野猪横冲直撞,黎丘只能一边打出真元,一边利用树木躲闪着,十分费力。野猪越战越勇,黎丘却越战越烦躁。师父还等着自己吃午饭呢。
这么想着,心口就憋闷起来,黎丘烦躁不已,脑海中忽然出现了师父挥剑砍倒榉木的那一幕,心里一动,手一挥,竟然将真元凝结成了剑气,狠狠朝野猪劈去。那野猪躲闪不及,脑袋被劈个正着,一下子一脑门血,晃了晃,倒了下去,在地上砸出了个巨大的坑。
黎丘扶着树喘着粗气,他感觉刚刚那一道剑气耗费了自己多半的真元,这会儿腿都开始抖了。他恨恨地看着倒在地上满头鲜血的野猪,眼睛都气红了。哼,不知好歹的家伙,把你弄回去,晚上吃红烧肉。
清远被浑身是血狼狈不堪的黎丘吓了一跳,看到被徒弟拖在身后的一个山包一般大的巨物,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黎丘!你这是怎么了?身后拖的什么东西?”
黎丘把野猪扔到地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头死猪,沉死了。”
清远被野猪的腥臭熏得退了好几步,掩着口鼻走到野猪跟前,蹲了下去。野猪还有呼吸,只是脑袋上有条像是剑划的口子,流血不止,暂时晕过去了。
这头野猪清远在林子里见过,很是凶猛,几乎是林子里的一霸了,黎丘这臭小子,没事去招惹他做什么?
他看着徒弟一身狼狈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看样子倒是没外伤。不过脸色却比平时差了不少。
“他头上的伤是你弄的?”那道剑伤深可见骨,可是黎丘从未使过剑,这伤口怎么来的?
黎丘一听师父问这个,尾巴就想往起翘,想着刚刚自己那威猛的一剑,就想大笑三声。他想站起来到师父身边去摇摇尾巴,可是发现自己体内的真元消耗的太严重,竟然站不起来了,于是只能摸了摸头,讪笑道:“师父,我发现真元可以化成剑气。那家伙头上的伤就是被我的剑气所伤的。”
清远探手捏住了黎丘的手腕。黎丘体内的真元几乎耗尽,果然,倒是自己疏忽了,也是时候教黎丘一些剑术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对黎丘说:“你这会儿真元耗尽,一会儿用过饭去玉藻池泡着。还有,这畜生也修炼了不少年,肯定是你踏入他领地了,他才会攻击你。一会儿给他上点伤药,等醒了就放了罢。”
黎丘恨恨地看了一眼把自己真元耗尽的罪魁祸首,心想,我才不要放了你个暴脾气的死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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