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黄沙,坟墓,竖起的十字架
脱不下的靴子,手里把玩的帽子
等待戈多,从白天等到夜晚
一个人是孤独
两个人是百无聊赖
三个人是高谈阔论
四个人是马戏团
二
两个流浪汉,弗拉基米尔和爱斯特拉冈,在一片荒凉的黄沙地,日复一日的等待戈多。
弗拉基米尔和爱斯特拉冈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让彼此不会感到孤独。等待戈多的时间是漫长的,早晨来到这片黄沙地,见面,拥抱,聊天,提问毫无意义的问题,打发这时间,等待夜幕姗姗而来,各自离开,找到一个有遮挡的地方过夜。
第二天,重复前一天的生活,继续等待戈多。
戈多是谁?他是干什么的?他到底什么时候来?而他们又为什么一定要等到戈多?
每天傍晚,戈多会派一个孩子,来到这片黄沙地。告诉他们,他今天不会来了,而明天一定会来。这个孩子总是第一次见过他们,总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这个孩子的到来,宣告了他们一天等待的结束。
戈多派来的孩子波卓和他的奴隶“幸运儿”路过,让两个流浪汉的等待多了一点点趣味。
波卓手中的鞭子呼呼作响,用锁链牵着奴隶“幸运儿”就像牵着一条狗,傲慢无礼的宣布脚下这片黄沙地是他的地盘。
奴隶的脖子上拴着锁链,双手提着沉重的行李,箱子里是黄沙,篮子里是主人从不与人分享的鸡腿和红酒。可笑的是,他的名字叫做“幸运儿”,远没有听起来的那么幸运。
波卓和“幸运儿”的出现,给两个流浪汉似乎带来了一点点意义。
他们的提问变得有意义:
他为什么不把箱子放下?
他为什么又把箱子放下了?因为他要跳舞!
他们可以欣赏一场舞蹈表演,甚至欣赏一场“思想”的表演,像看戏剧,像看马戏。
在第二次波卓和奴隶路过时,深陷困境,需要他们的帮助。他们可以帮助别人,他们无比珍惜这仅有的被别人需要的机会。
然而,当波卓牵着“幸运儿”离开,当第二天波卓牵着“幸运儿”出现又再次离开,当波卓日复一日的牵着“幸运儿”出现后离开……真的能够弗拉基米尔和爱斯特拉冈带来真正的生活的意义吗?真的停止了两个流浪汉从黎明开始从黄昏结束的等待吗?
波卓 幸运儿弗拉基米尔和爱斯特拉冈,他们没有等到戈多,但他们也没有离开。
他们不能离开,因为他们在等待戈多。
他们明知戈多不会来,但他们明天依旧在同一个地方等待戈多。
三
《等待戈多》是爱尔兰现代主义剧作家、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塞缪尔·贝克特的二幕悲喜剧,我第一次听说这部剧,是在本科校园的戏剧节,我没有去观看。如今研三在北京的中间剧场,观看了易立明版。
满是黄沙、玻璃、镜子、白色的十字架的舞台很美。演员的表演充满激情和代入感。整个氛围悲伤、绝望、无助和荒诞,时不时的幽默,就像黄沙里偶尔捡到的贝壳,对于整个悲剧而言微不足道,但不会让人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我本是擅长多思的,所以对我而言,三个小时的剧有些过于压抑,极端的荒诞和强烈的讽刺,让我产生了太多沉重的思考。
戈多到底是谁?
弗拉基米尔和爱斯特拉冈为什么日复一日的等待戈多?
我想看过的人是一定有这个疑问的。
剧本产生的背景,第二次世界大战过后的资本主义世界,每个人都处于一种空虚绝望的状态下。人们无所事事,却又渴望救世主出现,能够给他们指引方向。
所以,两个流浪汉,代表了二战之后的,迷茫空虚的人们。
黄沙和坟墓,一片模糊的背景,代表nowhere,是迷失了人生。
而戈多,是人人都期盼的、却又迟迟不至的救世主。
救世主派来的孩子,是人们意识里仅存的希望。
波卓是谁?为什么奴隶的名字叫做“幸运儿”?
如果戈多是救世主。
波卓,听起来很像戈多,那他就是一个很像救世主的存在。
他同样是虚无的假象,他的形象卑劣而残暴,自私又懦弱。第一幕里他是一个不可一世的人,是流浪汉口中的“先生”;第二幕里他成了一个不堪一击的瞎子,他需要帮助,而他的到来让流浪汉化身救世主的角色。所以,他不能带领流浪汉走出沙地,他不是救世主,不能指引世人走出迷境。
悲惨的奴隶叫做“幸运儿”。在观看时,我百思不得其解。结束后,我坐在公交车上慢慢回味,突然明白,他果然是整个剧中最幸运的人。如果黄沙是迷失了的人生,流浪汉是等待指引的世人。那“幸运儿”就是世间唯一一个,拥有指引的人。他虽然被奴役,他虽然身披锁链,但是他明确的知道自己前进的方向,他明确的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主人的命令就是他的指引。
如果所有人的生命的都是无尽无望的等待,如果所有人都走不出、忘不掉、不明了,那“幸运儿”获得的指引无疑是弥足珍贵的,他也无疑是最幸运的人。
四
对于剧的产生而言,描述的是一个虚无的时代,是这个时代下的一群无意义的人。
那么对于每个人来说,描述的就是一个状态了,与时代无关。
换句话说,每个人,也许都有那么几个时刻、时间段,处在迷茫里,在等待戈多。等待一个救世主,来为自己的人生指引方向。
而事实上,等待是徒劳的,救世主永远都不会来。
真正的救世主,只有自己。
也许前途未卜,方向不明,在你决定离开黄沙之地的那一刻,在你决定要停止等待戈多的那一刻,戈多就来了。
等待戈多五
《等待戈多》是一部伟大的作品,对人生意义的深切拷问,对现实的极度批判,让它注定承载着太多沉重而深厚的思想,值得每个观众去深思和讨论,相信大家的解读都会有所不同。而上述我的解读,不过是直抒胸臆的浅薄思考,若有不同意见,敬请指导。
中间剧场易立明版的《等待戈多》,在我眼中是精彩的,三个小时的话剧,有太多值得思考和研究的细节,无法全部表达,推荐大家有机会去现场感受。
中间剧场六
当黄沙遍地,当你不再期待黎明,当黑色的月亮悬挂,是你吗?是你在等待戈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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