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三天下雨两日晴的,空气是湿润的。下过雨的天空涤荡着几抹淡淡的浮云,呈现出好看的鸭蛋青,也是湿润的。湿润的空气吸进身体,连心也跟着润湿起来。一些微小的饱含水分的欢快因子,不温不火地,像五月里那些瓜菜的藤蔓一般,在体内悄悄地滋长。
河边的绿地里,野草和花木一起疯长。石榴花还在开。红叶石楠的叶,因雨水和阳光洗涤,红得透彻。一垄一垄的三角梅开得热烈,到处燃烧着红色紫色的火焰。白花酢浆草虽然已经过了盛放的季节,但还是有星星点点的绒绒球似的花开着。红花酢浆草的花像一把把收拢来的小雨伞一般,虽还勉力举着,却摆出了一副随时准备打道回府的架势。一年蓬努力蓄着花事,一些憋不住绽放的,已经小范围的成势,一团一团,像低矮的云匍匐在灌木丛。
绿道边,那么多的柚子花好像一夜之间谢幕,全都不见了踪影,可是奇怪,却是没有一棵柚子树挂果。倒是另一侧那排的桃树长出繁茂的叶,掩护着一只只羞涩的小毛桃,可怎样的掩护看来都是欲盖弥彰,已经有不少的桃,等不及成熟,就被一些妄伸的手摘取。豆儿说,假如她能有齐天大圣的七十二变,准会让所有的桃都隐身,让它们全都偷长成王母娘娘的蟠桃,也不枉它到世上的这一季。
豆儿上周写了一篇1445字的长文,这于她,是不常有的。头一天晚上拟稿,帮她看了,文笔和想象都好,又帮她稍做润笔,第二天工整地誊写在比赛用稿纸上。
又想起她参加创新作文大赛,一路过关斩将进入复赛,终因复赛二等奖而无缘决赛。
在电脑上查到结果的一瞬,小妞哭得梨花带雨。不光是没能如愿取得理想的名次,更因为有相熟的同学进入决赛。豆儿作文是班级公认数一数二的,而现场比赛的作文她又自诩写得不错。没有进决赛,对她来说就是失败。看来她是太在乎名次,太在乎胜负。
搂着她,给她安慰。告诉她不是因为她不够好;告诉她我们需要的是重视过程,轻视结果;告诉她不是每一次付出就一定会有收获,而每一次失败都是一次成长……
笑对失意也是一场修行,于她于我都如此。
豆儿前两天和小鸡闹矛盾了,以至于她没有如往常一样,换到小鸡组做卫生。
放学后,她独自在路口等我,远远望去,夕阳下的她显得有点形只影单。
她悻悻地告诉我,小鸡让她“背了黑锅”。原因是小鸡喜欢班上的某位男生,却跑去对该男生说豆儿喜欢他,搞得豆儿有口难辩。关键是,那男生好像还有点信以为真。
“哎呀,这小鸡怎能这样,太不够朋友了吧?”我没有把哂笑写在脸上,只是附和她,适度送上同情。
“就是嘛,所以我才不跟她一起做卫生……”小妞话匣子打开,噼里啪啦一通陈述,情绪也得到宣泄。
第二天,俩人也没怎么说话,第三天和好。我问豆儿,没有小鸡是不是感觉很无趣,她说有那么一点点。
参加培训,和一众人等坐阶梯教室听课,坐最后一排,前面一排排黑压压的后脑勺。下午,倦怠中,老师枯燥乏味的照本宣科更是催眠曲一般灌入耳中,令人昏昏然,聩聩然。
一只燕子不知何时飞进教室。“哧溜溜——”,从高处疾飞而来,然后一个俯冲,贴着某人的头皮掠过,再迅速拔高。或者,在礼堂一圈一圈盘旋巡航,穿燕尾服的身影优雅得如同一个绅士。乏了,停在壁上的音响上短暂休息。在众人的头顶盘旋。眼睛和思想都追随着这只鸟儿,冗长的时间也变得不那么难打发了。
渐渐发现,偶然闯入的它,不像是在享受一次悠闲的旅行,倒像是身陷囫囵,偌大的礼堂仿佛一个牢狱。礼堂的两个入口都是洞开的,可它始终找不到出去的路,只得像迷航的飞机般一圈圈地盘旋。有好几次,其实就差那么一点,如果再飞矮那么一两寸就是开阔的天地,可它只是掠着那方白亮亮的天光的边缘,与自由,与恣意翱翔的快意擦肩而过。
于是,为它揪着一颗心。它困在这个压抑着的空间,它的伴侣,会为它着急吗?它有嗷嗷待哺的孩子正在盼着它的回归吗?那一次次徒劳无功的疾飞、俯冲、盘旋最终会耗尽它的体力吗?而在这闭塞的一个空间里,有谁在乎一只鸟儿的焦躁、愤怒和啼血呢?又有谁关注一只鸟儿的去留?
恨不得自己能凭空生出一只金手指,好为它指引一条路。或者,突然学会鸟儿的语言,能贴在它耳边,温柔地耳语:“嗨,快跟我来……”
……
就这样,五月,揣着这般水样的情怀,将好看的花都看过了,将好玩的笑话都笑过了,将有趣的事都经历过了,将能记住的美好都记录下来了……
披着初夏的盛装即将登场的六月,又将是怎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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