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魂系深山

梦魂系深山

      抬起头就看见一直伸向天边的弯弯的滑道。自从修路集材，牛蛋不记得来去了多少民工，但他知道在他们集材、运输的三个山沟中此时集中了三支集材民工，一支运输民工。随着一条条滑道由里向外不断延伸，民工的期盼和辛苦也在不断延伸。

      牛蛋和书记总爱趁民工不在时看看民工吃什么？许多人总是只能吃点看不到油星的洋芋面块，甚至面糊，几天打一次牙祭，当他看到民工碗里有肉片时，心里就有几分安慰。柴火料还没有发出来，结不到帐，客户给的运费太低，于是民工只好向牛蛋和书记借钱，他和书记都被民工借走了一千多元钱，于是他们又带民工向小摊点、小卖部借钱，他已说不出口……。

      十多天前陈老板提着一小撮自制的牛肉干叫他收下，牛蛋实在不忍心，坚决没收。那天，他和书记又到那条山沟检查安排修路、集材事宜，先摘些野果充饥，后来实在抵不住。年近60岁头发灰白，穿着披一片挂一片的皮夹克的陈老板收工下山，又一次拿出前次的牛肉干，这次他交给了书记，书记推辞不掉收下了；实在太饿他和书记在路上吃着陈老板送的牛肉干，他脑子浮现出陈老板慈祥的笑脸，回响着他和谐的声音，有一股说不出的酸涩。

      那天早晨该从陈老板的沟中发柴，九点过钟牛蛋撇下拉柴的汽车沿着弯弯曲曲的滑道上行，走到两名民工守候的滑道旁，一根木头从远处驶来，象一条弯弯曲曲的蛇在滑道中缓缓滑行，民工用撬杆敦促木料行走。一会儿，一根木料在牛蛋前面的滑道中停下，他随手检起一根粗大的檀香木做撬杆，刚把木料拔正一根大木头从远处飞驰而下，“乓”，大木推着小木象脱疆的野马向冰冻的下游滑道飞驰而去，牛蛋心中总在为这一快一慢和他的檀香木撬杆感慨不已，为这些清晨冰冻的山谷中，提着变形的漆黑铝锅为滑道浇水，站在水中用撬杆拔动木料的民工感慨，他们就这样整天穿着破烂的胶鞋，站在冬季高原冰冻的水中劳动；口中还唸叨着再冷一点，冰结大一点木料就会滑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