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上过幼儿园、学前班,没有任何学习的基础,一切从零开始。我不认识拼音字母。上一年级的时候,课外学习全靠我自己独立完成,不像现在的小孩子总是有家长陪在身边辅导。爹在城里工作。娘亲每天有忙不完的庄稼活、家务活,没有时间管我。
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每一次参加语文考试,我都是连蒙带猜做题。直到三年级,我的语文成绩才得到提高。
有一次数学考试,我考了98分。老师讲过试卷以后,我发现老师多给了6分。我跟老师说:“您多给了我6分。”校长知道后让我重新测试,我说老师讲过试卷了,我知道答案了,可以写100分。我很快完成了测试,果然没有任何错误。校长表扬我是个诚实的好学生,让我在表彰大会上发言。我说我不会写发言稿。校长说不用担心,老师帮你写好,你提前熟悉稿子,练习一下。拿到发言稿后,在老师的指导下,我反复练习。我非常担心自己的普通话不标准,发言时声音小。发言之前我总是觉得肚子痛,每隔几分钟就往厕所跑。到我发言的时候,我头重脚轻地走上发言的地方,大声地念完发言稿。
我在凉亭小学读完三年级,爹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改变了我的一生。我转学到G城郊区的阳光小学。娘和两个姐姐去厂里做家属活。每隔一段时间爹娘再回到村子收割庄稼或者播种、插秧、施肥、除草。为了打牢基础,我又重读了一个三年级。在阳关小学的那三年时间是我求学时期最辉煌的时期,也是我最担惊受怕的三年。我成绩突出,连续两年担任学习委员,小学毕业后被保送到G城最好的二中。我的小学毕业成绩是180分,数学98分,语文80分,是阳光小学1982年毕业生里成绩最好的学生。即便不是保送,我凭借我的小学毕业考试成绩仍然能考上二中。
由于我成绩优秀,倍受老师喜爱,四年级下学期的时候班里的几个熊孩子非常讨厌我,经常堵在我去学校的路上。每一次上学的时候我心惊胆战,后背发凉。那些熊孩子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窜出来用脚踹我,用最不堪入耳的脏话骂我。我不敢对爹娘讲有人欺负我,我怕他们去学校告那些熊孩子们的状。爹娘不可能到学校里时时刻刻保护我。我怕那些熊孩子会在学校里变本加厉地报复我。为了躲避那些熊孩子,我时常故意迟到早退。班主任许老师发现我的问题后让我把家长叫到学校去。我吓坏了,开始旷课。那天下午,我假装背着书包上学。等爹娘看不见我的时候,我跑到附近的油菜地里坐了半天,直到天快黑的时候才慢腾腾地走回家。
爹娘坐在门口黑着脸等我,见我回来了,爹抄起旁边的大板凳就往我身上砸:“你到什么地方去了?许老师刚才家访了,说你今天下午没去上学。你这几天总是迟到早退。你干什么去了!”娘推开爹,把我推到她身后:“平子,快跟我们说说怎么回事!你一直是个好孩子,胆子小,不敢逃课的。有啥事跟爹娘说,我们帮你想办法。”我腿发抖,哆嗦着瘫到地上,哭了起来。娘把我拉到屋里,看见我脸色发白,哭得厉害,就关上了门,轻声问我:“跟娘说怎么回事,娘给你做主。你不敢去学校是不是因为谁欺负你了?”
“是……是……”我断断续续说出了实情,娘打开门,要去找那几个熊孩子算账。爹拉住了娘,说第二天带我去学校找老师处理那几个熊孩子。第二天早晨爹带我去了学校,找老师说明了情况。老师找了那几个熊孩子批评了他们并做出处罚。如果他们再打骂同学,学校会开除他们。我辞去了学习委员的职务,变得沉默寡言。那些熊孩子们之后虽然不再欺负我了,却在我的心上留下巨大的阴影。我变得胆小怕事、自卑、自闭,极少和人说话。
时至今日,我才知道原来那些熊孩子欺负我的行为是校园霸凌。那些熊孩子长大后怎么样了?他们回想当年欺负我的时候,是否对我有过一丝内疚?或许,他们早就忘了我。我是谁,对他们并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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