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

他是一位猎人。

但与普通的猎人不同的是男人猎的是妖魔。

“我诅咒你！人类！我诅咒你死在你爱的人的手里！我会在地狱等着你！等着你的！！”

“爱人这种东西我没有。

地狱嘛……这种东西我无所谓。”

他说着，紧接着扣动了扳机。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被人在临死前诅咒过多少遍，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杀过多少魔。

但没关系，他知道自己要做的只是握紧手中的枪，杀尽天下的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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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放过我们吧。我再也不吃人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是无辜的啊！”

“对不起。”

随着一声枪响，女魔倒了下来，鲜血染红了地面，他一如既往的扣动了扳机，没有犹豫。他的枪口微微调转，指向了女魔死前拼命护住的那个小女孩。

小女孩盯着他，眼神里没有恐惧也没有害怕，只有一抹好奇。

他看着小女孩竟是晃了神，小女孩那淡蓝色的眼睛，就像是藏着一片星空。

“跟我走吧。”

他放下枪。第一次，他心软了。

他带走了小女孩，教她读书认字，陪伴她养育了她，他让小女孩叫他哥哥。

随着小女孩慢慢长大，小女孩发现男人唯一没有教她的就是用枪。

“哥哥，你为什么不教我用枪呢？”

“因为当你举起了枪，就必将会有人受伤，那是一种责任，也是一种负担，更是一种罪孽。”

“哥哥我不怕！我想学枪！哥哥保护别人，而我要保护哥哥！”小女孩撇着嘴话语里显出一丝倔强，他看着她，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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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究还是拗不过小女孩，选择了教小女孩用枪。

“这样握枪…对…三点一线…”

“记住…妖魔是一种以人类脾脏为食的生物，寿命极长，身体强壮。幼年时眼睛呈淡蓝色，长大后外形就变得与常人无异。

但他们一旦亲手杀了第一个人类时，眼睛会再次呈深蓝色，而他们身上唯一能致命的部位就是心脏。

所以你一定要记住，开枪时枪口一定要对准他们的心脏。”

小女孩看着他点了点头，男人宠溺的揉了揉她杂乱的头发，看着女孩黑色的瞳孔叹了口气，眼中带着一丝担忧。

很快数十年过去了，小女孩长大了，同他一样成为了著名的枪手。而他，这么多年过去，岁月却似乎未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仍如曾经一样年轻。

“我出去买菜，马上回来。你的午饭我做好了在厨房，自己热热吧。”

那天，他如往常一样对着小女孩交代道，小女孩乖巧的点了点头。小女孩看着他直到他离开，才转身回到了房间。

可过去了许久，他还没有回来。小女孩坐在桌前，看着早已凉了的饭菜，双手撑着脸无精打采的嘀咕着。

“哥哥…怎么还没有回来？”

而这时刚好传来了缓慢低沉的敲门声，小女孩兴奋的冲到门前，可打开门后看到的人却不是他，这让小女孩一阵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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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男人在回家的路上被埋伏了。

在路上他被数十只妖魔围攻，他用尽最后一发子弹，拼尽最后一份力气，终于杀光了全部的妖魔，冲出了重围。

他捂着伤口踉跄着，跌跌撞撞着回到家，可当他打开家门时，迎接他的却不是小女孩温暖的拥抱，而是冰冷的枪口。

“哥哥…你一直在骗我对吗？

小女孩举着枪，声音微微颤抖着，泪水在眼眶里不断打转。那双曾经黑色的瞳孔在女孩亲手杀死第一个人类的那一瞬间，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我也是妖魔…对吗……？”

女孩颤抖的踢了踢地上的袋子，袋子里滚出了几团东西，那些早已血肉模糊的人头，依稀还能判断出曾经的轮廓。

男人看着地上的袋子，袋子原本装是他三天前从死牢的狱吏那儿买来的接下来三天的食粮。

男人看着精神近乎崩溃的女孩，却难以说出话，妖魔所制造的那伤口近乎将他开膛破肚，鲜血不断涌出。

“你一直在用人类的脾脏喂养我对吗？而且……你为了欺骗我，你竟然…你竟然…和我一起吃人？”

“你不是保护人们的英雄吗？！

你不是最厌恶妖魔的吗？！

你不是教导我…心向正义吗……”

女孩留着泪嘶吼着，眼前这个她曾经眼里的英雄渐渐模糊了。

客厅昏暗的灯光照耀在眼前男人的身上，男人身上滴落的血在影子的黑暗里荡漾。

男人看着濒临崩溃的女孩，张口想说什么，却只觉得心脏一阵绞痛，他意识到那些妖魔的武器上沾染了特殊的毒。

他的意识渐渐模糊了。

一步一个血印，他拼尽力气向着女孩慢慢走去，而在小女孩眼里他那模样就像是地狱里爬出的厉鬼。

小女孩终于崩溃了，闭上眼睛猛的扣下了扳机。

他被子弹贯穿了身体，身体被巨大的后坐力带倒在了地上。

小女孩松开了手中的枪，身子无力的软倒了下来。

他的手指微微颤动，手臂居然再次抬了起来，支撑着身体晃悠悠地慢慢站了起来，踉跄着向小女孩走来。

“不…不要！不要过来！”

小女孩拾起了地上的枪，可却没有办法再对着他开出第二枪。

他扑到了小女孩面前跪倒在地，颤抖着伸出手，把女孩手中的枪抵在了他的心脏上。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开口了，颤抖着的声音十分微弱，却又一如往昔的坚毅，就像他第一次见面对女孩说的那句话。

十四年前:

“跟我走吧。”

……

现在:

“傻瓜…说了多少次了……妖魔的弱点在心脏啊。”

男人摁着女孩的手指叩动了扳机。

枪响了。

女孩的泪落了下来。

……

“哥哥……哥哥……”

“嗯？怎么了？”

“什么是正义啊？”

“正义啊……在不同的人眼里有不同的正义……在哥哥眼里……正义就是维护这世间的美好啊。”

“哦……”

女孩懵懂的点了点头。

男人揉了揉女孩杂乱的头发，抱着小女孩坐在山崖边的石头上，看着下面的万家灯火。

“真美啊……”

男人笑了，他心里在想什么没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