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屋里屋外分外安静，没有一丝动静。李维雅独自蜷缩在冰冷的被窝里等待母亲回家。她细数着自己的呼吸声，半睁着眼睛。若今晚能像平时一样，下一场深冬里南方的细雨，或许会显得不那么寂寞。被窝里即使开了电热毯，身体没有触及到的地方还是那么的冰冷，李维雅没有勇气动弹，身体僵着有点难受。她好希望母亲能快回来温暖这个显得尤其大的床。
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李维雅强烈地感觉到要小便。任何的挣扎都是多余的，但又那么不可或缺。像往常一样，她犹豫了三五次，终于掀开被子走到放在床边的痰盂。痰盂的边上，是一个棕色木三立橱，两个柜门中间的落地镜子衬着微弱的床头灯照出了李维雅瘦弱又瑟瑟发抖的身躯。她害怕在这样一个孤独的夜里照镜子，甚至动弹身体，就好像一举一动都会惊扰倒魔鬼，魔鬼会醒来。
“妈妈说过，上帝会保佑我。上帝保佑，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不害怕。”李维雅照着镜子，看着红扑扑的脸蛋为自己壮胆。重新回到被窝里，原先丝丝的温暖已经无影无踪。李维雅咬紧牙关伸直腿，瞬间好像一股电流投过全身。
大概过了一两个小时，好像外面有停自行车的声音，沉寂的空气被悄悄的开门声划破。
“妈妈！”李维雅激动地大叫，就连自己的心跳都变得重了起来。
母亲带着疲惫走进房间，“你还没有睡觉呀？这都几点了，小丫头。”
母亲略带责备，笑眯眯地举着一小杯鲜奶油，拿到李维雅的床头。“你看我给你买什么好吃的。”
这可是她最喜欢吃的，母亲总是特意在下班路上去绕点路去买。幸亏，这家蛋糕店每天能营业到深夜十一点。比起生日时候吃的硬硬的黄油，鲜奶油简直太美味了。李维雅一边吃着奶油，一边跟正在洗漱的母亲讲话。仿佛这个晚上，她就是为了这一刻；仿佛现在的夜已经跟刚才不同，一切都充满了活力又安全。
“爸爸回来明天吗？”她问。
“不回来，还有好几天才回来呢。跟你舅舅还在舟山谈进货。不过明天早上，我们一起去店里，好吗？”虽然才刚下班，母亲已经安排好了明日的工作。
这是父亲在弄堂口开的一家卖海产品的小店，才二十多平米的小地儿又当仓库又当门面，还放着一个价值3万元的超大冷柜。李维雅趁进出货的时候，走进经常冷柜里面玩耍。零下二三十度的气温、满地冰霜，她就好像走进了北方国度，这让她这个江南女孩儿觉得又好奇又新鲜。
“嗯，好的。我最喜欢跟你一起去店里了，我还可以做你的小帮手！”李维雅兴奋地叫到。
“对啊，我有时候算钱还没你算的快呢，吆喝的声音也没有你响亮，小帮手。”母亲笑盈盈的夸着。
“不过，你作业做完了吗？虽然是放寒假，作业还是不能落下。爸爸妈妈没有时间管你，你得管好自己。”母亲虽然即要上班又要帮助父亲打理生意，一刻闲工夫都没有，不过却从小就关心李维雅的学习，时刻提醒。
“放心吧妈妈，我才四年级，这些功课还简单着呢！”李维雅高兴地抱着母亲进了被窝。
虽然母亲皮肤上还是透着冬夜的凉气，但依偎在母亲怀里的李维雅已经感觉到温暖、踏实，两人相拥着熟睡进入了梦乡。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