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的日子天天快乐

"……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握着我的手，跟我一起唱这首生日快乐歌，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有生的日子天天快乐……"

收音机里传来郑智化的《生日快乐》歌，那低沉中略带嘶哑、充满挣扎的声音，不禁让我想起了很多年前的故事，关于生日，关于生日快乐。

-1-

最早关于生日的记忆是我十岁那年。因要从偏僻的乡村搬家到城镇去，父母破天荒地为我办了一场全村从未有过的、奢侈豪华的生日宴：买了一只猪头、几斤银耳和白糖，并请来了全村的人。

当时的农村生活非常艰苦，基本上仅在过年时，饭桌上才会见到一点点肉丝，日常即便有客人来，至多也就是炒个鸡蛋而已。

那次宴席更像是家人与村子的告别宴。而作为主角的我却是没有上桌的机会，我想那时的我也仅是个道剧而已吧。但我一点也不沮丧，因为我赖在了厨房，一步不曾离开。

一个猪头的肉并不多，却可以被分成肉、舌、耳、脑，佐以青椒、蒜台、芹菜、洋葱等，每样居然都可以炒出十盘菜出来。

每一盘菜在上桌前，我都会偷偷地尝上一口。于是乎，我吃的两眼放光、满嘴冒油。那一刻满足感爆棚，至今仍记忆犹新。因为在那之前，所有吃过的肉也不会多于那一天吧。

以至于最后的银耳羹我也只能勉强喝完一碗，那是我第一次知道，这世界上还有这样一种晶莹剔透的美食，甜蜜的滋味溢满身心。生活真美好啊！

那个生日，我许下的愿望就是年年能够吃到如许的美味。在我年少的认知中，有美味可以期待，有希望可去实现，有梦想可作未来，那就是幸福、快乐的。

-2-

第二个关于生日的记忆，想起来会有些伤感。那是我中学时死党唐的生日。

我同桌唐，是个见多识广、帅气的阳光少年，他的家境相当优越。那年他生日时，请我们几位好友到城里一家歌舞厅去庆生。一切都学着上世纪90年代港片中的模样，香槟、美酒、瓜果、糕点……，甚至还有美女！

我们几个土鳖学生仔哪经历过这等阵势，唐见我们目瞪口呆的局促样，哈哈大笑，将杯中腥红的酒一饮而尽，打个响指，一声“MUSIC！”。霓虹灯疯狂地闪烁、摇滚乐震耳欲聋。

这个生日在我看来是青春荷尔蒙勃发的产物，是疯狂的、极致的、叛逆的，当然也是欢乐的。

只是不久，唐的家族因故瞬间衰败，甚至到了唐需辍学独自去闯社会。我们一度失去过联系，只知道他去了东北，做的是医药销售。

再见唐时，已是数年之后。他成了所谓的成功人士，香车美女相伴。酒桌上，杯觥交错间，唐豪情壮志，他要进军东三省的医疗器械市场。唐身边的小美女那是满眼小星星，一脸崇拜。我们也是奉承祝贺。大家相谈甚洽,宾主尽兴。

又是几年后，昔日小伙伴再次相聚。席间聊起了唐，得知数月前已客死他乡，因情因恨，还因仇因怨，不得而知。身边财富不知所踪，倒是后来有大量债主找上门来过。

那天我们在路边还见到过唐的母亲，五十来岁的人，却苍老佝偻，在街角的秋风落叶中踽踽独行，说不出的凄凉。一个当地曾令人羡慕嫉妒的富贵家族，短短数年就生死离散。

造化弄人、命运如斯，的确令人慨然伤叹。回想起我们青涩单纯的少年时光，醉眼中光影迷离，那个叫唐的少年仿佛仍在那微笑，逆着光，举着杯。

我想，很多事都可以从头来过，会有转折的机会。但人没了，一切皆成浮云。活着，才有希望。活着，才能见到或创造美好。好好活着，才能令亲者快，仇者痛。活着，才会有快乐与幸福的机会。

-3-

还有一个生日是关于青涩、懵懂的暗恋。18岁那一年，悄悄地喜欢上同班的一个女孩，自以为无人知晓，其实这好像是众所周知的秘密。

那年冬天，兰州的雪好像就没有停过，纷纷扬扬。她生日那天下午，我特意请假，从城关区和政路坐了大半小时的公交到西关十字。那里有家花店，我用了半个月的生活费买了一束郁金香和一枝红玫瑰。

回校的路上，心怀忐忑、忧喜交加，想着如何送给她，该说什么……。生活其实从不缺少戏剧，由于雪厚，盖住了路边的大坑，我一脚踩空，摔个结实。怀中的花基本也被压扁，虽未散落，但伤痕累累，显然无法送出去了。

我站在路边的风雪中，欲哭无泪。那一刻，百感交集。也许一切皆是命运，我想，也许今天去告白就是个错误。喜欢一个人，就放在心底好了。喜欢，并不一定要去拥有。

我重新买了一盒校园民谣的磁带，那盒专辑中有她最喜欢的几首歌。这盒磁带我未做任何包装，未留只言片语，托一陌生的女生捎给了她。也许至今她也不知是谁送的吧，每每想至此，心中都会有小小的窃喜。

那一天，我去了书店中呆了一晚上。心中却在一遍遍唱起《生日快乐》。那时，我是快乐的。心中有情、有憧憬、有温柔，所以也是幸福的。

-4-

最后一个生日，是关于我现在的媳妇。那一年她生日前，我费尽心思，在网上为她挑选一束永生玫瑰与11支小熊的组合礼物。

后来在网上又发现一枚树叶形的银镯非常漂亮，但价格极为便宜，应该是仿银的，但我十分喜欢，而且感觉媳妇戴上也一定十分漂亮。

于是，两件礼物同时买下了。

生日那天，正好收到快递。媳妇对两份礼物都十分满意，特别是那枚仿银手镯。立时就戴在了手腕，雀跃地去她闺蜜那显摆去了。

悲剧的是晚上她看到了淘宝的购物清单，看到了价格。立刻就是晴转多云。她认为我不在乎她，用那么便宜的假货来敷衍她，没心没肝没肺没爱没人品……。全然不想那束价格不菲的玫瑰花。女人的逻辑真的好奇怪！

但是，几日后，媳妇还是忍不住时时拿出那枚手镯。“真的很漂亮！是真的就好了。”，她一脸遗憾。“漂亮，难道不是真的吗？”我反问道，“路边摊的小饰品你不也是常常爱不释手，拿来佩戴吗？”

媳妇听后眼中一亮，是的呀，美，是无贵贱的。此后这个手镯她坦然戴上，在嫩白的手腕上,清雅灵动。那是一种调皮且快乐的模样。

我想，发现美，是快乐的。拥有美，是幸福的。而值得庆幸的是，美，无处不在。

-5-

能够爱与被爱，可以拥抱希望、憧憬未来，学会发现并用心去感受每一个美好瞬间的曼妙滋味，活着，是件多么快乐的事。

那么，树在、山在、大地在、岁月在、你在、我在，还有比这更美好的吗？

所以，亲爱的朋友，生日快乐，有生的日子天天快乐。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