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的鲜血,终将按照预设好的路径,流向那口不知名的下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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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兰大出版社两旁的墙下面有几个“小窗口”,起初这些窗口是被竖着的钢筋封闭住的,曾有一只小野猫被钢筋卡在里面没法出来,我远远看着一群学生拿着锯子轮换着一点一点把钢筋锯了下来。再后来,出版社的底层就成了学校野猫共同的家,而这些窗口,就成了他们没有门的家门。
我喜欢默默的偷看过往的路人,总会有那么一帧的画面让人感到满足。
她是个普通到再也不能普通的姑娘,除了她过膝的白色长裙在这样的天气里显得有那么一点的有趣儿外,如果把她投放在茫茫人海里,我一定不会一眼就注意到她。没错,就是这样的一个姑娘。
姑娘的左手拎着一袋刚从食堂里打的饭菜,径直走向出版社下面的小窗口,那正蹲坐着一只小花猫,耷拉着眼皮儿,反倒比平日里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更惹人疼爱。
姑娘慢慢蹲下身,整了整白色的裙摆,用一只手艰难的打开袋子系好的结。
还冒着热气呢,看上去有两份荤菜,另外还有一根烤肠,这对于一只猫咪来说,绝对是一份豪华的午餐了。
但眼前的这只小花猫似乎对面前饭菜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只是伸出小爪子一点点把烤肠刨了出来,看来她好这口嘛,可刚一碰到就立马又缩了回去,呵呵,我的乖乖,还烫着呢,慢点。
小花猫把烤肠慢慢的刨了出来,又滚了过去。她似乎并没有要吃的意思,就这样又没了动静。再之后呢,只听到她小声的喵了两下,又安静了下来。
姑娘细心的顺着小花猫的毛抚摸着她的小脑袋,像哄着襁褓中的婴儿一样喂她。春风的手带着雨点儿轻轻拂过花圃角落里无人观赏的喇叭花,喇叭花点着头感恩着春风不分贵贱的滋润。可眼前的这只小花猫,却倔强的怎么也不肯低下头尝一口摆在面前的丰盛午餐。
又是一阵的好言相劝。
伴随着稀稀拉拉的吵杂声,姑娘逐渐丧失了耐心,她抓起一把和着香菇的米粒砸向小花猫的脑袋,冲着她吼了一句“你到底吃不吃”!或许姑娘自己都没有发觉她也是个会发脾气的人。
趴在地上的小花猫似乎受到了惊吓,炸起毛喵了一声。然后动也不动的继续蹲在那里。
姑娘终于耗尽了所有的好脾气,用蛮力强行把小花猫的脑袋按到饭菜当中,眼中闪烁着愤怒和怜悯的盯着那小小的无力反抗的脑袋。
小花猫抗拒的叫声像新生婴儿的啜泣,直到姑娘心软的松开手。小花猫蹭了蹭粘在猫须上的米粒,依然安静的趴在那里。
自知失态的姑娘缓缓神,深深的呼吸。她告诉自己要让小花猫慢慢地学会适应,慢慢地学会接受。
不一会儿,姑娘拾回了最初的耐心,不言不语,只是默默抚顺小花猫身上湿漉漉的毛,温暖而慈爱。
调皮倔强的小花猫终于有了动静,她伸出小手碰了碰地上的烤肠,恩,已经不烫了。
于是她把烤肠滚到了趴在她身旁的小黑猫,挠了挠小黑猫的爪子。小黑猫闭上眼躺在一旁,像冬日里入夜后下起雪的天空,寂静而安详。当小花猫终于确定身旁的小黑猫再也不会睁开眼时,她抬起头对着混沌的天空撕心裂肺的呐喊一声,像午夜被噩梦突然惊醒的婴儿发出的啼哭。
被轮胎压断身骨的小黑猫头,甜甜的躺在铺满一地饭菜的血泊中,安静而美好。
混沌不清的天空下着稀稀拉拉的毛毛细雨,一小片红色顺着早已被设定好的方向,流向不远处没有姓名的下水道,弥漫在空气里的一丝丝血腥味道,很快被雨水扑灭,安静而美好的仿佛这里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正对着小花猫的前方,一小块正方形的花圃里,贱命一条的紫色喇叭花努力吮吸着雨水的滋养,用尽生命的力量燃烧出自己淡淡的香味,祭奠着空气中逐渐消失的血腥。一排狗尾巴草跟随命运的风向摇晃着不肯被折断的纤细身躯,他们无比坚定的望向对面小花猫的眼睛。他们相互呼应,却不言不语。
即便再小的雨,淋久了还是会模糊我的眼睛,打湿我的衣服。
而这一刻,突然好想就地躺下,安静的在这里睡一觉,好好的睡上一觉。
凯哥说他不生产观点
他只是制造氛围的搬运工
愿在这留白的氛围里
收获自省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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