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之夜,明月半墙,桂影斑驳,风移影动,珊珊可爱……”
晔寻第一次见到珊珊是在高二分班的时候,晔寻坐在珊珊后面,心想这头头发真好看。
晔寻是差等生,珊珊是实验班转来的。晔寻这个赌着气学了理科的人物化生全都不好,语文倒是经常第一。语文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晔寻就在课上为所欲为,他是这么说的,“别的课上受的气,要在语文课上撒出来。”受气是真的,气哭也是真的,多半是自己和自己生气,晔寻每次下了物理课都哭得梨花带雨。那天刚学完交流电,晔寻擤着鼻子,珊珊撇着嘴翻开笔记本,“来来来我给你讲”,珊珊的笔记整整齐齐“电势,电阻,正弦,余弦……”晔寻还是云里雾里,不过听着珊珊说话很舒服,毕竟天天被物理老师翻白眼的打击太大了。
“听懂了吗?”
“啊……”
白痴。
革命友谊有幸流传到了高三,晔寻后来一直叫珊珊“姐” ,晔寻从小喜欢和两个堂姐一起玩,所以那些喜欢的女生晔寻就叫她们姐。晔寻经常帮珊珊打饭,奖励是一根头发, 神经病吗这不是。晔寻跑操的时候喜欢和珊珊比比个子,臭不要脸吗这不是。
经常受心理打击的人会被激生出怪癖,晔寻头发癖这种事是有医学原理的,不属于变态。不过现在晔寻看见碎头发就头晕,八成是视觉过敏了……
晔寻高二的时候最喜欢《项脊轩志》。“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这句读着伤心;“三五之夜,明月半墙,桂影斑驳,风移影动,珊珊可爱。”这句读着好巧,后来也读着伤心。
十八九岁的年纪,喜欢上一个人是很容易的。什么是喜欢呢,晔寻说不上来,不过晔寻举了个例子“男生和男生是同学,再好点是哥们儿。男生和女生是同学,再好点是喜欢。”高中的时候男生和女生不可能只是朋友,不过你和老师别这么说,其实就是这么极端。
当然还是高考重要,“我现在种下红豆,六月以后再摘”晔寻写了个纸条传给珊珊,珊珊没理。
表白这种事就是一咬牙一跺脚,不过咬牙跺脚晔寻磨蹭到了十月一,晚上十一点多,就在QQ上。
“姐我得给你说件事。”
“怎么啦?”
“嗯……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
“……啊那你就直接说呗,有啥不知道的。”
“哦。……你就不问问是谁吗。”
“那得看你想不想给我说了( •̀∀•́ )”
“你。”
……
……
……
“嗯,我考虑考虑。”
她考虑得也挺长的,一直考虑到了十二月。
后来晔寻问珊珊当初你就没猜出来是你?
“我当然猜出来了,那么幼稚@( ̄- ̄)@”
“…………”
高中聚会在衡水,晔寻和珊珊早去了一天,在街上溜达的时候晔寻刻意地牵着珊珊的手,显得无比笨拙,珊珊撇着嘴,“算了还是我拉着你吧-_-///”
晔寻和珊珊看过的唯一一场电影是个喜剧,出来的时候华灯初上,晔寻和珊珊走在一起有些局促,又很幸福。多幸福呢?据晔寻说“我从来没像那天晚上爱过衡水。”
晔寻还是很胆小的,最后送珊珊上车的时候,嘟囔着“我能握着你的手吗”,珊珊撇着嘴,憋着乐。
2月28日晚上珊珊提出分手的时候晔寻从床上嗖得坐了起来,晔寻知道这是真的,晔寻看了看窗户,窗户上什么字都没有。
“我不听,我不管,我不要(ฅ>ω<*ฅ)”
“我没和你闹着玩儿。”
“唔。”
后来晔寻经常算,“我和珊珊只在一起了三个月。”晔寻喜欢珊珊十一个月,在一起三个月,伤心了七个月未完待续。晔寻怎么算怎么不合算。“……小小年纪谈什么恋爱。”
分手后的那几个月里晔寻把朋友们得罪了一个遍,要么对人家冷语相向,要么对人家殷勤得恶心。那天晔寻翻了翻和别人的聊天录,“……果然犯病的人犯贱察觉不出来。”
没了朋友的晔寻忽然觉得一身轻,那段日子里总喜欢一个人在操场上走,走累了就在草坪上躺着,看似享受孤独,其实也盼着有个人来。晔寻有时候想着珊珊真可恶,又有时候想着对不起珊珊。晔寻真是疯了,疯得晚上读诗给别人听。在操场上醉得斗转星移,变得无比复杂,无比恶心。
晔寻最遗憾的是表白和分手都没有当面说清,晔寻买了火车票逛逛当当的坐到了唐山,又蹲蹲哒哒的坐到了鸟不拉屎的曹妃甸,晔寻在华北理工的门口转了几圈,像是差事交卸了,扭头就坐了回来。好像没什么意义,甚至还心疼了一段那几百的车票钱。
第一次和珊珊吵架的那个夜晚,晔寻站在图书馆天台极目远眺,望向深夜,手中的线若有若无,陷入了狂风中的恐慌。现在晔寻又站在了图书馆的天台,只看到远处无山却有树,有人有路有红旗。
晔寻现在自称大师,似乎是对发小李大师的刻意模仿,也似乎是泛舟五湖的自我放逐。但是不管如何,伤后止痛,愈后止痒,本该如此。
晔寻又开始走路了,又有了一群朋友,还是酒后会流泪,醒有笑骂声。树枯又翠,不忆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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