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毕业照已经蒙上了灰尘。它随着时光一同泛黄。
当时的我们终于活成了“不可能”的样子。在人海中失散,活成了彻头彻尾的过路人。可怎想,那时的我们天真地以为会时常拿起照片翻看。我们都努力地在毕业照上留出自认为最好的样子。那些看似毫无痕迹的小心机,在相片上如此可爱。小腮红、折边短裙、小皮鞋……这些上心的修饰在朴素的毕业照里弥足珍贵,是我们最后的倔强,也是我们最想让同学记住的模样。有的人努力地踮起脚尖,与身边的好友做最后的身高较量;有的人回头一瞥,看看关注者的位置;有的人为了能离欢喜的人近些,勇敢地穿越男生女生的排列,向他(她)靠近,只为了快门一闪时,我们挨着彼此;而有的人躲在前排同学的脑袋后面,假装不会毕业。可是,毕业还是跃然照片上,定格在回不去的岁月中,恍如隔世。
有多少人长大后,会去整理那个尘封的箱子,找找那个青涩腼腆的自己?有多少人会依着花里胡哨的同学录,去拨通上面稚嫩的笔迹,以及笔迹上面的号码?有多少人还记得某某同学在毕业礼上送给你的礼物?有多少人会摸摸毕业照,猜猜那个同学是谁?有多少人会想起每个忍俊不禁的瞬间里有一个或两个单纯的同学?有多少,或许没有多少,或者更少。
现在,毕业照只能证明你曾经有朝夕相处的同学,没心没肺地活着。可是,他们具体长什么样,好像已经不重要了。
此时,莀一拿着毕业照在母校门口逗留。她没有上前,而是远远地凝望,比量着记忆里和现实的母校。她长大了,母校变小了。听着学弟学妹们在操场上吼嗓地唱着国歌,看着他们的红领巾反戴在脖子上,看着他们的右手指尖抵在太阳穴处前后晃荡,莀一猜想,他们一定还没有从梦中醒来。这站着睡觉的功夫,可是从升旗时分学会的。她也曾经干过。
电动门顺畅地依着轨迹,把她与校园内的世界隔开。她看着那陌生的绿条制服,挥手喊道:“大……”声音被风给吞噬了。她不好意思地低头看看手里的照片,想着,自己都已经长成和那保安差不多的年纪,再叫“大叔”有些不妥。可叫“小哥”有些不合理,显得矫情。只好打招呼道:“等等,我……我是这里毕业的。我想……”脖子上的丝巾好似变成了绿领巾,使她哑然,瞬间她变成了犯错的学生,郝然面对自己的“迟到”。
“莀一,是你吗?”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那个年轻女人对着同样一张毕业照打量着她。穿过莀一的明亮眼眸,她回想起当时那副啤酒底眼镜,还有厚重的齐刘海。
莀一也迟疑了一下,比对毕业照道:“你是悦雯?小胖子悦雯吗?”
相视一笑后,她俩确认就是彼此。
“你……”、“你……”她们异口同声。
“我……”、“我……”她们不再解释。
走进保安亭,莀一和悦雯手拉着手。微笑道:“我们是XX级X班学生,从母校毕业,想要进去看看。”
绿条制服的“小哥”拉开墨色小窗。问道:“外来进校人员要登记。你们找哪位老师?”密密麻麻的本子写着每个登记者,而她们的来意不止是进去。她们不约而同道:“王XX。”说完,她们都笑了。亮起毕业照,她们指给“小哥”看那时的她们和班主任老师。
风吹拂毕业照,当时的我们尘封在毕业照里,不会走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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