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度一日,人间已千年。北宋初年,中原瘟疫,张天师下山前往东京汴梁与人治病,立下大功,从此武当派响彻中原…
北宋末年,军事溃败,朝廷腐败,金兵一路强盛,直攻开封城外,北宋被迫议和,为满足巨额赔偿,使百姓苦不堪言,城中一片混乱…
这是他下山一来的所见所闻,他临行前问了师父,生处乱世,该当如何。
师父说理应济世…于是,他便下了山,作为门派中的大弟子,武功造诣在同辈之间已算屈指可数,但是师父总是觉得他武功还差那么一点,他不解,因此也想下山磨砺磨砺…
遇到她的时候,她衣衫褴褛的躲在角落里,脸上全是泥巴,气色也不是很好,毕竟正值冬季,寒风凛冽,风打在脸上,那是刺骨的疼,她浑身发抖,唯一可辨识的嘴唇冻的发绀…
他在不远处的包子铺,买了两个热腾腾的包子,走过去蹲下来递给了她,许是冻的无力,连后退的警惕动作都做不到,避无可避。他说“吃点吧,吃了才有力气活下去…”
她听了他的话,也许是真的有道理,也许是真的太饿了,哪怕冻的没有丝毫力气,嘴巴感觉都封了起来,她还是抓着包子,一口一口的嚼了起来,眼泪止不住的流…
他带了她去药铺,郎中给她抓了副药,看着她乱糟糟的头发,以及仿佛从骨子里散发出的酸臭味,不禁让铺里小孩捂住了鼻子,让她也自卑地远离了他…
他一身大褂和道袍,穿在他身上,分外合身,却分外岁月静好,站在门口,望着天,逆光而立,她想,他是救赎吗?
不过,她下一刻,便被周围嫌弃的眼光而收回了想法,他们不是一类人。她站在原地不愿动,他发现了她,他回头道“走吗?”她低下的头,第一次直面了他,看不清他的模样,想来应该是不差的…
“你走吧!”她仿佛下定决心一般,连“走”的语气都变的强硬起来,静等着他的决定,可是他说“走吧,一起”…
她变的扭捏起来,他好似看穿了她的心思,便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给她难看与尴尬,只是偶尔回头看看,她是否还跟着。
他身上也没碎银几两了,现在是两个人,节约开支也是一个大问题,不过在如此情况下,他还是为她弄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他说是一个午后村民送他的,就送了她。
男装于她而言,是大了许多,仿佛是偷穿了大人的衣服,秀发也被一根树枝扎了起来,脸上的泥巴也被清洗干净了,他才发现,笑起来的她,格外好看,让人移不开眼……
此后,她总是跟在他的身后,脸上有两行泥巴,她说是对自己的保护……
没过多久,金国越发变本加厉,开始要求大肆索要美女,无论民间,还是宫廷。太多妻离子散,连他都在想“济世,两字,乱世太难了”……
直到一天,跟在身后的她,被金人的兵官掠走了,就在他的面前,第一次,乱世之中,开了杀戒。也惹恼了金人,威胁当官者,全城通缉了他……
他带着她一路,也遇到过很多次厮杀,最开始一尘不染的道袍也开始染了血,东躲西藏终究不是办法,一路上,也有热血之人护送他们一程,也有害怕牵连而举报之人……她也依旧跟着他。或许只是因为这场劫,本就是她带来的,现在的苦也应一起承受……
直到,他因伤口感染高热,她才意识到,这一路走来,她带来的,只是拖累。不然,他一定不会是现在这般……
在衣不解带,摒弃男女有别的照顾下,他退热了,她却走了,留下一封信“蒙公子相救且不弃,奴家已久活多日。公子的济世,奴家不愿再成为拖累,就此离去,望君安好!”……
原本他并不在意,只是感慨她一弱女子,能逃在哪去?只是在路过包子铺时,还是不由想起那天她狼吞虎咽的样子;路过一个路边哭泣的孩子时,会想起她那天安慰小乞丐的模样;路过布庄时,回想起她换成男装,卸下伪装的样子……
他不愿承认,却不得不承认,凡心已动,但乱世之中,谁能安身于世。
他想为乱世做点事情,哪怕朝廷已然腐朽,他也明白,一个人的力量过于渺茫。而且他现在除了加于兵籍,还有其他选择吗?他选择种师道的兵,有国家担当。
他的武功,很快便让他当了一名将领,只是朝廷终究给不了他想要的,再度排挤师道,以至于他们都遭到了挤对。百姓眼中心中的英雄,终究成了阶下囚,尘土灰,而北宋也由此覆灭……
他回到了山上,天下乱,哪有独善其身之处,武当也受了影响,大多人都成为了灰烬……
身为大弟子的他,肩负起了乱世之中,武当派的延续,他的武功多久些入世,也多了些释然……他教些一批又一批的弟子,只是偶尔夜深了,也会想起那个女子……
又是一年冬至,山上雪下的很大,他想起来,她说“真想和你看一场雪”,他想起来,那一天,便是他高热退去,她离开的那天……
他站在雪里,在想,那年,为何雪来的如此之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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