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陈亲每天早上有一项最重要的职责,天蒙蒙亮时,先去魏庆阳楼下等他,再监督他去操场上跑步,以此来偿还欠下的“债务”。
日复一日,时间长了,便也习惯了。
跑道是学校清晨最繁忙的地方,这年头,流行健康,跑步便被越来越多的人所接受,其中尤以情侣为主。
跑道旁绿荫下的躺椅上已经有运动后休息的人儿了,清晨共同奔跑奋斗一番,更显浓情密意;而在跑道上向前冲刺的人,手牵着手,互相鼓励,让旁人看的眼红。
陈亲则是有一种想撞墙的冲动,别的男生都高大威猛牵着女友的手,而她旁边的魏庆阳,跑了两圈就气喘吁吁,脸色苍白。
“好了,我们休息吧。”陈亲实在不忍他那样的辛苦。
“谢谢。”魏庆阳坐在路边,大口大口喘着气。
“身体这么弱可不行啊!”陈亲看着他的侧脸,心里既无奈又感叹。
02
陈亲是在排球场上遇见魏庆阳的。作为排球队的主力,陈亲发球向来是稳准狠,那天偏偏出个意外。排球偏离了预设轨道,稳稳的砸到一个观众头上。
被砸中的人沉寂,反而是陈亲的尖叫划破了整个球场,她在男生的额头上看到了鲜红的血迹,“完了,这要赔偿多少钱啊?”
肇事的排球随着尖叫声,跌跌撞撞的落到地上。
被砸中的男生瘦瘦高高,脸色有些苍白,棱角分明,侧面线条惹人沉醉。大大咧咧的陈亲,盯着男生额角的血迹,反而一下手足无措了。
大眼瞪小眼。
许久。
“我毁容了,以后怎么办?” 男生先打破了沉默。
陈亲哭丧着脸,小声嘀咕,“一个排球能毁什么容?”
在魏庆阳的威逼利诱下,陈亲签下了“每日陪跑”的不平等合约。这对长年坚持晨跑的陈亲来说,算不上难事,难就难在,魏庆阳的身体实在太弱了!!走两圈就气喘吁吁,陈亲在一边看着心里实在着急,恨不得冲上去拉几把。
03
多数时候,还是魏庆阳对陈亲照顾居多一点。
跑完步要去吃营养均衡的早餐;一日三餐要按时;运动结束之后要补充淡盐水;挑选不伤膝盖的好跑鞋,打排球也要缓冲减震的好鞋子。
但魏庆阳的好是脉动式的好,对陈亲温柔体贴一段时间,就会冷漠淡定一段时间,变成冷冰冰那个人。
陈亲渐渐的,小心思就歪了。想来想去不明白,干脆直接摸出手机问魏庆阳。
“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那么迁就我啊?”
“因为……所以……啊。”魏庆阳居然很快回了信息。
“是不是喜欢我啊?那做我的男朋友吧?”
“可我把你当弟弟啊。”
陈亲瞬时就默了。
她靠在阳台上,望着天边最亮的那颗星,一直到天亮。
04
魏庆阳就要过生日了,陈亲秘密谋划了很久。暗地里找了很多魏庆阳的朋友,每个人为他写一些第一次见面的印象,然后把那些小纸条,亲手折成一个个纸鹤,代表一个又一个祝愿。又搜罗了魏庆阳所有的社交网络,截取不同时期的照片,打印出来做成私有相册,买来精美的大礼盒,把这些纸鹤小心翼翼的包装起来。希望用真心做一份礼物,给魏庆阳最美好的祝愿。
但生日那天,魏庆阳失踪了。
手机关机。宿舍没人。陈亲找遍了整个学校。
但魏庆阳还是消失了。仿佛这个人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陈亲抱着给魏庆阳的礼物,在广场上默默坐了一晚上。
05
陈亲再也没有见过魏庆阳。
魏庆阳消失以后,陈亲能做的事情很少,一遍又一遍拨打电话,直到提示音由“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变成了“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一遍又一遍跑去魏庆阳的学院,查询记录每次都是休学。一遍又一遍在操场上跑圈,希望可以不期而遇。
但最后全都变成了一场空,没有邂逅,也没有奇迹。
陈亲从热情活泼开朗的小女生,一下子变成了沉默稳重的大姑娘。
大学四年时光转瞬即逝,陈亲有时候会突然想起大一刚遇到魏庆阳的那个下午,似乎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给魏庆阳准备好的生日礼物,还摆在寝室书架上,一直没有碰过,盒面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灰。陈亲把盒子拿出来,在学校的小角落里挖了个坑,悄悄的把盒子埋进去。
06
很久很久以后,久到陈亲觉得魏庆阳似乎变成了自己幻想中存在过的人物,偶然遇见魏庆阳的室友,他无意间提到:“魏庆阳出了一次不会回来的国,他害怕跟你告别,只是可惜了你们之间的感情。他不让我们跟你说,怕你一直惦记着他。”
陈亲突然笑了。
有人说,如果早就知道爱情没有结果,你还会爱上那个人么?
陈亲的爱情里,遇到过这么一个人,和她一起肩并肩走过。尽管魏庆阳坚称陈亲是弟弟,但她知道,这就是他们彼此相爱爱情。只不过,是刚开始就夭折了的爱情。或者说,一开始就不可能有结果的爱情。
那个瘦高的男生,脸色一直苍白,不做剧烈运动,是因为心脏不好,家里人早就定好到了时间送出国去医治。不管手术结果如何,也都不会再回来。魏庆阳虽然一直都没说过,但其实陈亲早就知道了。
深爱一个人,哪会那么简单走开,所以,当魏庆阳爱上陈亲时,尽管内心想要克制,但总是忍不住靠的近一些,多给她一些照顾,汲取更多温暖。
“早就知道了没有结果,但还是想陪你走一段,哪怕没有天长地久。”陈亲坐在埋礼物盒子的草地上,“你看,礼物都给你准备好了呢,还有我亲手写的祝福。” 但陈亲其实更想对魏庆阳说:“谁说每一段爱情都要有结果的。相伴走那么一段,哪怕遇不到天长地久,不也是人生中最璀璨的记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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