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晴

阿晴站在他必经的路口，等着他！

就像很多年前一样，又不一样！

因为当年是为了努力多见他一面，而今天为了见到他，自己也努力了，但是却为了再不见到他！

希望阿翠能通过她相公，把她的意思传达给他，希望他不再回避自己，给彼此一个可以好好谈谈的机会！

老天啊！阿弥陀佛！

她在心里一遍遍祈祷！

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是他的，她依然能那么熟悉，一下子认出来！

也许，现在也时常听到的缘故吧？！

也许，是因为那脚步没有变吗？

不！再仔细听听，有不同！那脚步声更加沉稳了！似乎一切他都安排好了，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内？好自信，好自负！

这不是从前的他了，从前的他再怎么掩饰，都透着强烈的自卑，让人忍不住怜爱！

呵呵……

她在心里嘲讽自己，暗想——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到目前为止，都是一个朝不保夕的人，别人想整死自己，一直都是比整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哎……

听说，整死蚂蚁的人，是看着匆匆的蚂蚁太碍眼了，想着他们只为食奔忙，太没有意义了！

如此说来，大部分低层人员都应该被他们活活整死，还感谢他们让自己早死早超生！

难道他们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是骗人的？把大部分低层人员看成蚂蚁，才是他们真实的心理？

自己属于大部分低层人员之一，而他属于那少部分高层人士，势不两立！只能平行，怎么会有交集，怎么可能应该有交集？！

只是当时年少，自己的命都朝不保夕，还觉得他可怜，还有心思怜爱他，呵呵……真是笑话，天大的笑话！

想到这，她气氛地踢飞了脚边的一颗无辜的小石子……

眼见那石子重重地落入水中，微波一层层荡漾开来，才意识到自己和整死蚂蚁的人一样，犯了同样的错误！

自以为是，人家石子碍你什么事了！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样的自责，让她回过头再面对他的时候，有种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悲哀，一时定定地看着他，话不知从何说起，因为一切似乎都不在她的计划之中了，准备了那么多，还是计划敢不上变化！

一时，他也不动，就那么定定地望着自己，在这样的注视下，她顿觉自己脸皮还是太薄，转过身，背对着他，没有焦点地望着夕阳西下遥远的风景！

听身后没有什么动静，她又不想一直这样耗下去，而是准备速战速决，正可谓快刀斩乱麻！

所以，她细细地开口道——那个……我已经接到圣旨，不接就是抗旨不尊，死路一条！可我还不想死，所以，是不是你可以跟你父皇说一下，别让圣旨说的关于你我的事情发生，毕竟，就算你抗旨不尊，也不会被杀头！不是常言说虎毒不食子吗？！

呵呵……对了！看看你哥哥犯了大不敬大不孝的罪，不也就是禁闭吗？被好好地保护起来了！

我不会那么做的，更不会抗旨不尊！

你是知道的……

我知道什么！

他们定定地对视着，彼此都透着强烈的隐忍！

我不愿意嫁给你！

说完，她低下了头！周围又是死一般的沉寂！

许久，他的脚步渐渐远去，并没有给她想要的答案！

她追了几步，挡住他的去路，哀求道——你总不会要把我逼死吧！你已经把我逼死过一次，难道还要再来一次吗？以前就算我欠你的，上次也算还清了吧？！

是我一直欠你的，所以，你要嫁给我，给我一个偿还的机会！我答应过永远，就不会放下你！你的幸福，必须我给！

她松了口气，连连摆手，连连说不用，如果你真的觉得欠我，对我说声对不起就可以了！

他又没有言语了，皱着眉定定地望着她，她微微一笑，伸手就自然地把他的皱头抚平，还是不忍心看他生气，尤其因为自己，叹气道——好好和你的妻妾成群过吧，我也会有我想要的幸福……

是和阿弟在一起吗？

还不知道！他道是说过，我要是和他在一起，我们会一起浪迹天涯海角，彼此陪伴着彼此，到老，想想也不错哦！毕竟，他未娶，我未嫁，合适的很！

可我一直把最重要的位置为你留着，而你和他在一起，可能最多是个妾！他还是个孩子，自己都需要别人来照顾，更照顾不到你！说什么浪迹天涯，也不过玩笑而已！天下之大，无非王土！哼!

那也是我的事！

不！那是我们的事！其他的事，你想也不要想了，想了也没用！阿弟带不走你的，他没有那份能力，他的翅膀还没有长到可以飞的地步，更别提和我，或是父皇抗争了！你就死心吧！

她渐渐地感觉听不到他的话语，越来越陷入深深地绝望的泥淖中，无法挣扎，无法跋涉，无法思考!难道自己这么多年的付出，努力学习，努力做事，在宫中也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有时也能独当一面！甚至，她也努力哄笑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对其他的人也是努力讨好，努力善待，努力做到完美，终究是逃不过别人的安排，自己想安静的过日子，就真的这么难吗？自己不想陷入那妻妾成群的暗潮涌动的斗争中，就那么难吗？如果知道自己拼死拼活，还是做别人老婆中的一个，自己当初还会那么拼命吗？悔不当初吗？

她绝望地真想一口气跳入这秋末的湖水中，弯下腰，用手试了试水温，确实太凉！她不甘地抬头定定地望着远处的夕阳，想着自己的好日子，还有些时候，哪怕那好日子会如同这夕阳一样转瞬即逝……

要发呆，回去发呆，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也碍不着谁的眼，别人也不会打扰到你！

她似没有听到一般，依然陷入沉思中，有一下没一下，用手轻浮着水面，满脸的绝望，像是在衡量一个决定的利弊……

他一把拉起她，牵着手，把她送回去，她一直都是默默地……

到了住处，他一把把她抱在怀里，她才知道她已经在这深秋的夜晚，凉透了，触到他的温暖，那凉意才慢慢消散！

他在她的耳边轻诉，又像是许诺道——放心！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是这世上对你最好的人！成婚，是我多年前就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的！你要是不愿意，我们可以做有名无实的夫妻，做亲人，成婚后，你是自由的，想做什么，都可以！我只是要名正言顺的保护你！你不是一直要出宫，要自由吗？这绝对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你放心绝对比阿弟的胡来安全！我们成婚后，我要出去一段时间，你可以和我一路同行，你和阿翠又熟知，作伴也方便，不是吗？

她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有些不相信，这才有些精神！发现在他怀里，会让他的女人吃醋，赶紧挣脱，蹦跳着谢他！

他暗暗下了一个来日方长的决定，也就释然了，随即离去！

这丫头还是那么容易感动，那么善良，那么可人！最起码，她现在还是相信自己的！

以后的日子，他们倒也是天南地北的走了一圈，不过只有几个地方呆的时间多一些！

到后来，她仔细想了想，他们待的最久的地方，就是那座清幽的寺院！

那真是一个很安静的住处，满目的翠色，绿色，一年四季都是如此，那是一个竹子和苍松翠柏的世界，人呆在那样的世界里，似乎不想安静，都难了！静极思动的时候，都不好意思，在那样安静的世界呆着，只能悄悄地去那四面环柳，满是荷花的湖边，走走。

这时候，哼个小曲，才觉得不过分，喘气也敢喘大些！虽然偶尔还会遇到他……

现在，和他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倒真像他说的那样，他们是一家人了，亲人一般生活在一起了！

只是奇怪，他出来那么久，也不带个妻子出来，只和自己这个有名无实的妻子生活在一起！看来，他真的变了，年少的时候，还对女人好奇，现在对女人，只有责任了！

也许，就像某些人说的那样，太完美的男人，要求太严的男人，只会男人喜欢男人！

同理！她有时候，充满希望地，又有些坏坏地想，自己是不是也是太完美的女人，要求太严的女人，只会女人喜欢女人？

有一天，她把这个想法告诉正给她暖被窝的他，她明显感觉一向安静的他，有些不大自然，有些说不出道不尽的感觉，那感觉好冷又好热……

孤单了，还是寂寞了？

她想了想，趴在他胸口道——没有啊！我只是想知道女人和女人在一起，会和女人与男人在一起有什么区别？

能有什么区别！不就像我们现在吃饭看书忙事睡觉吗？

哦！那你和男人在一起的时候，也和女人在一起的时候，一样吗？

想知道吗？

嗯！

她用力地点点头！

不后悔！

她又用力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绝不反悔！

我告诉你不同的地方……

说着，他伸手抱住了她，这是他很久以来，像他年少的时候，一样抱住了她，那么热烈，那么不容抗拒，那么情不自禁……

一时间，她才明白，多年来，他任凭自己像个孩子一样，不断挑战他的底线，对他又亲又抱，他都没有反应，他那完全是装的，是忍的！

……

以后，她又知道他那些皇上赏赐给他的女人，他为她们做的安排，以及她们为他带来的利益，她的心才渐渐释然！

以后，她慢慢知道，原来多年以来，他始终没变！当年他对自己的放下，是因为当时他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如果他死抓着不放，只会让自己死去，哪怕活着，也只能生不如死，或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她的心才渐渐融化！

以后，她慢慢知道，有些事情，似乎从最初就像是注定的，就算是变化，也是万变不离其宗，也就不再逃离！她的心也就渐渐顺其自然！

阿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