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事情要从14年前说起。14年前我的父母省吃俭用，花了毕生积蓄贷款买了新房，同期，我的二舅妈（妈妈的二嫂，后文简称舅妈），老房拆迁，一家人选择了要钱不要房。
突然有天，舅妈对我妈说，我家房子拆迁了，把你家旧房子借我们住吧？
我妈说，这不行啊，新房还没筹够钱装修，住不了人。
舅妈也是大方说，你差多少钱，我这有四万，我借你。
要知道，我妈还是头一次碰到主动提出要借钱的，瞬间感动到不行。由于我家老房说要近几年拆迁，于是两家人协定好，在拆迁之前，这房子就借舅妈一家住，借的四万块钱会在她们家离开那天一次性还齐。
因为是一场亲戚就没立字据。可很多时候人性这个东西你是摸不准的，当年你觉得善良的人在利益驱使下也会变成恶魔，或者她原本就是恶魔，只是披着伪善的面具。
我妈怎么也没想到房子借出去之后，不光差点要不回，还导致两家亲戚彻底反目成仇。
我们拿着那四万块钱对新房简单套了白，买了点家具，也就这么将就住着，总想着以后老房子拆迁就有钱了，到时候可以重新好好装修一遍。
对舅妈的“帮助”我妈是一直感恩在心的。那年舅妈姑父双双下岗，她到处托关系帮她们找到连锁超市的工作（到现在舅妈一家还在那里上班），有任何好事我妈也都第一时间关照她们。
后来，旧房拆迁消息一传出，爸爸那边的流氓亲戚突然找上门，硬说老房子是遗产房，房子虽是你名，大家都有份！摆明是没理的事情，可是三天两头过来撒泼骂街也是挺遭心的。
每次流氓亲戚一来，舅妈就会跟我妈告状“那个谁谁又来抢房子啦！三天两头来！”
再后来，流氓亲戚再次来的时候，舅妈就直接对外宣传这房子已经卖给她了。她解释这么说只是为了赶走流氓的权宜之计。
我妈虽然觉得略有不妥，但想到可以给舅妈减少麻烦，也就没有刻意对外界澄清什么，任由舅妈吹嘘。
可是，谎话说久了，连自己都会相信。
2
时间一年一年过得很快，说两年拆迁，转眼五年过去了，周围的一片全拆成废墟，一大批人变成了拆二代，奈何天意弄人，唯独留了两栋独楼房瑶瑶伫立在一堆堆碎石瓦片当中，老房子就在其中一栋。
“这房子到底拆不拆啊？！”大伙百思不得其解，但拆迁的传闻从未断过。“快了快了，政府已经在规划了。”“这房子拆迁可以分不少，你马上要成拆二代了。”我相信这些话，舅妈听得也不少。
一天早上，舅妈着急火了地跑来我家，说要办低保，但是社保局里要看她们的租房信息才让办，所以想借我家的房产证。
我妈没多想，立刻回屋找到后就拿给了她。
晚上和我爸聊到此事，思前想后觉得不对啊！这办低保怎么会要房东的房产证呢？可能人就是有种第六感吧，在这种忐忑感促使下，第二天大早爸妈就回到老房子想拿回房产证。
狐狸终于露了尾巴，舅妈不还了，说房子早就卖给她了，房产证在她手上就是证据！所有邻居都知道！
那一刻我妈脑袋像被雷劈了一样懵，差点一口老血喷到地上，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心中的“恩人”突然间变成一个睁眼说瞎话的白眼狼！
气急败坏下，我妈把所有亲戚都喊到场，要求一一对质。从大哥大嫂到三哥三嫂，到外公外婆，我妈挨个亲戚去问到底是借还是卖！亲戚们怕搅和进来都不敢多言，摇摇头说，你们之间的事我们也搞不清楚。
我妈气得已经无法说出完整的句子，胸口闷到嗓子眼，哭着让二姑父摸着良心对天发誓说，当初到底是卖还是借住？！
也不知道是二姑父良心发现还是什么，反正那一刻他勉强承认这房子是借的，对，他承认了，他还让二舅妈把房产证归还。舅妈死命抱着不愿意还，又是哭又是闹，一口咬定房子就是卖了！
最无语的是其他亲戚为了当和事老，纷纷劝我爸妈把房子给她算了！
如果换做是你，你会给吗？
你不过是个工厂的普通员工，每个月也就拿着一两千的工资，存了十几年的积蓄贷款好不容易贷款买了套新房，为了还房贷，为了供子女上学，这几年日子过得抠抠梭梭的，衣服都不敢买，眼看苦日子就快熬到头了，等了大半辈子终于等到一套拆迁房，这时候突然有个亲戚跳出来跟你说，我借过你装修的钱，这房子就该给我！你给吗？
我相信，但凡脑袋正常的人都会拒绝吧。
最后，在姑父的强烈要求下，舅妈极不情愿地把房产证还给我妈。
后来我爸妈才知道，当天舅妈是打算把房产证骗过来偷偷过户的，之所以不还，也就是等着拆迁那天可以逮到点漏洞直接拿钱走人。可惜她不知道，这两样都必须房主在场才能办，外人是不能私自代办的。
3
舅妈的心思被捅破后，我爸妈越想越觉得气愤和心寒。几次暗示让她早日买房，她不，赖着不愿意走。可是亲戚一场也不能把她们全家轰出去吧？再说房子迟早会拆的，我爸妈也就没多说什么，任由舅妈一家住着。
接下来的几年就妙了，舅妈老家的房子拆迁，她还是选择了要钱不要房，或许是不想花这个钱，或许是觉得还建的地方不理想，反正至今我都理解不了。再后来，表弟（舅妈的儿子）结婚，她依然没买房，一大家人挤在我家老房子里。
后来，全国一二线城市的房价疯涨，很多想买房子的人都买不了，房子比人命还值钱，三环内的拆迁房对于穷人来说变得更加金贵了。
老房拆迁的消息依然没断过，然而每年都没落实，舅妈一家还是没有一丝想搬的欲望，原本的三口之家随着表弟结婚生子变成了七口之家，七个人全部窝在老房子里。
直到借房子的第14年个年头...
4
这一年，外婆中了风，需要我妈日夜照料，医生说中风的老人是必须每天锻炼的活动筋骨的，由于我家住6楼没电梯，老人每天上下楼去外锻炼不方便，权衡下，最合适老人居住的只有一楼的老房子，离我家近，我妈每天过来照顾也方便。
可是舅妈不愿意啊，说到底，无非是为了钱呗！我妈承诺她只要她们一家搬走，不光不收她一分钱租金，还会履行承诺把当初的4万块钱给她。要说，舅妈一家住了14年，如果按一年两万的租金算，14年也有将近30万了！抵消她的那4万块钱早就绰绰有余！就这样，舅妈还是以没地方住作为借口搪塞着。
眼看外婆康复治疗迫在眉睫。
为了解决舅妈一家住的问题，我妈又四处为她们打听公租房的指标，幸运的是居然给赶到一个！那小区地段位置极好，还是电梯房！知道消息的当天一大早，我妈就拉着舅妈去递交资料，不久通过审核。
这样，外公外婆总算可以搬来老房子住了吧？
“还是不行！”舅妈说，公公婆婆住进来可以，前两年必须每个月给她600块钱的租金，否则免谈！
WTF？真的是想钱想疯了？房主把房子给自己亲妈住，嫂子跳出来找公婆收租金？！
外公不想拖到外婆病情加重，于是答应了。
眼看裹了14的恩怨即将结束了，就在我妈和外公外婆把钱一次性打到舅妈账上以后，她又变卦了。想再找我妈要两万作为当初“借钱的补偿”，否则不搬。
人穷要有尊严，人贱应该有底线，面对****自己****婆婆重病的节骨眼还落井下石，还有人性可言吗？！
两万？我妈哪还有钱？背着十多年的房贷加上供我上学本身就没存下多少钱，更何况这么多年为了“感激”舅妈，时不时就会给予她们补助，表弟结婚、生子、孩子满月、1岁、逢年过节中送的红包每次都是几个兄弟姐妹中最大的！如此掏心掏肺，就是念在她当初“雪中送炭”，可如今，真的分不清当初的“雪中送炭”到底出于真心还是一开始就是个处心积虑的阴谋？
为了让外婆可以尽快有地方住，我妈拿信用卡套现套了两万给了她，两家人终于划清了界限。
可怜我妈，每天骑着电瓶车开几站路，风雨不改地去给外公外婆做饭洗澡。全程，作为儿媳的舅妈没帮过一次忙！
5
舅妈按照约定搬走，拿着所有钱在三环外贷款买了间loft，因为公租房在二环，地段位置极好，所以她们一家人还是住在公租房，他们用新房的租金来贴补贷款，这“福利”连我家都没享受过。
我这边呢？我爸那边的流氓亲戚知道舅妈搬走的消息后又开始耍无赖地跑来要房子，隔几天就跑到我爸单位大吵大闹，守在公司门口骂街，同事各个跟看笑话似的，我爸气得跟那亲戚干了几架，每次都被KO。
可能真的是太累了，这么多年实在太累了，等了14年，这房子拆不拆真的是个谜！为了图个安宁，爸妈左思右想，把被蹂躏得破旧不堪的老房子偷偷卖了，卖给了一个一次性付款的买家。
他们用卖房钱把剩下的贷款给还了，肩上的重量轻松不少，伴随着我的拆二代梦想破灭，和重新装修新房愿望的落空...家里如今还是惨白一片，寥寥无几的几个家具垮了得垮，残的残。
故事都是这样的，房子被卖一年后，那套老房居然被圈地落实拆迁了。呵呵，14****年，多少人觊觎着这套拆迁房，最后却便宜了最后那个买房人。
我妈知道拆迁消息后很不是滋味，只能自我安慰，拆了也好，我们没等到，其他人都没等到，再也不会有人跑来闹了，清净了。
6
好也罢坏也罢，过去的事就当翻篇了，孰料前两天在网上碰到表弟，他的一番话让我再次上头！
表弟四处造谣，说当初我家明明把老房子卖了，结果卖完之后不认账，厚颜无耻地上门要回房产证！
看到他发的那些话，本来平静的我顿时又炸毛了，我气得手一边发抖一边回复道，房产证是你家以办低保的名义骗过去的，上面的户主一直就是我爸，如果早卖给你家，怎么会不过户只给房产证？你妈又不是傻缺？会愿意？
他辩驳，就是因为当初把钱借你们，才导致我家一直不买房，房子卖给了我家，周围邻居都知道，不是因为你们不认账，硬要收回房子，我家不会沦落到住公租房这么惨！这一切一切都是因为你们！
看到这儿，我简直要爆炸了！
不是我妈拉着你们去申请公租房，你能有机会拿到指标？！中国有多少人想住公租房都住不了？
新房你也买了，握着两套房，自己觉得公租房地段好，放着新房不住收租金。你还他妈怪我，说你住公租房全是拜我们所赐，是我们害了你一生？！
主动借钱为了住别人房子的是你；迟迟不买房，想着白占好处的还是你；住久了眼红拆迁费，想来抢房的依然是你！别人念在一场亲戚，让你免费住了14年，一分钱租金没收，帮你找工作，帮你申请公租房，给你补贴，还你人情，你好处都占尽了，还要怪别人？做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后来表弟又重复了一些房子是他的之类的洗脑言论，对所有事实全然不听。他恨恨地说我的所有陈述都是狡辩，他只相信他看到的，他看到的事实就是我爸妈去他家要房产证，导致他没房子住只能住公租房！字里行间里透着一股世俗的偏激，偏激得让我觉得炸裂和窒息...
我发现我已经无法跟他沟通了，他的记忆连同三观已经完全扭曲，一阵激烈言辞后，我再没争辩，直接拉黑了他。
毕竟弱者婊你可以义正言辞的diss，但是妄想症无法根治啊！因为真实和道德对于精神病患者而言，是无效的。
PS/
此文为发生在我身边100%真实事件，由于关系复杂，遂用第一人称整理成文。
END
作者：花菜 , 花菜精神病院院长，一棵奇怪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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