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中的书,房间的晃动感将我带回现实世界,一撇床头的时钟,不觉又到日落之时,门外脚步声络绎不绝,一个个在都往餐厅走去,我也随之涌入并不算拥挤人群。水晶的大吊灯、西装革履的服务员、整齐的高脚杯、精致的甜品还有那吹奏者爵士蓝调的乐队,如此高档典雅的就餐环境一开始的确让我有些意外和不知所措,索性一切都是自助模式的,不管你有没有见过那些眼花缭乱的菜品,只要拿就是了,不用为拿着菜单发愣而担心。拿着餐盘选好座位,我环顾四周寻找着她俩的踪影,纵使是现在,我依然对这一切感到不可思议——很难想象除了收集写作素材以外,我居然会为了一个多年毫无音讯的故人和一个几乎只有一面之缘的异国人而出一趟远门,并且是为了一个很不靠谱的理由。
两周前,消失多年的海伦突然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并且还带来了一个消息——她见到了杰克。由于剧情过于荒诞,所以我一直坚持海伦看见的是幻觉,然而海伦显然不以为然,为了证明杰克还“活着”,她又给我展示了一封没有寄信人地址的信,按照她的说法,信里只有有一张船票,但我知道她真正想要让我看的东西——笔记,我俩最熟悉的笔记。虽然这也并不足以说服我,但很明显已经让我有所动摇,而对于海伦来说,这无疑就是说明杰克还活着的最好证据。我不想在和海伦争辩什么,但我也无法将她送入精神科治疗,恐怕更不能看着她独自一人拿着那诡异的船票出海。
故事发展到这里,着实让我不知所措,不过更令人意外的是对于杰克“复活”一事,还有人显得似乎比海伦更加关心,就是那个东方女子,为了能见到杰克,她甚至很乐意为海伦保驾护航,当时连我都觉察到了海伦散发出来的醋意,直到我一再强调杰克决不可能认识她以及我也和她不熟的事实后才算是没有擦枪走火。事到如今,冥冥之中已有一股力量逼着我去冒这个险,然而船票只有一张,如何使得。怎料海伦满口答应解决此难题,并且几日后果然送来两张一模一样的船票,那时我曾问过她使得什么办法,但得到的却是含糊其辞的回答,或许我对海伦的了解并不比对那东方女子的更多。
思索间,一个窈窕身影朝我走来,“薇薇安好点了吗?”我抬起头问到。薇薇安是我替那东方女子取得名字,由于问及姓名时,她只道一个“薇”字,我以为这个异乡味十足的怪异名字于她颇为不便,所以便随口改成了“薇薇安”,而她似乎也并为有所异议,于是乎她便成了“薇薇安”了。
“好些了,只是之前吐了不少,身体还很虚弱不便出行,所以我打算拣一些清淡的食物带回房间。”海伦也是愁眉不展,这也难怪,谁想那个在列车上身姿矫健,颇有大侠风范的薇薇安居然晕船,本来说好要当海伦的保镖,如今却是离不开海伦的照顾。
“辛苦你啦。”我不知该用何种表情回应她,是强颜欢笑吗?
“没什么,本来就应该是我谢谢你们才对的。”海伦的笑显然比我自然多了。
海伦离开后,我也草草结束了用餐,起身回到自己的客房。打开房门的一刹那,我下意识地撇了一眼斜对面紧闭的房门,犹豫着要不要去看一看她们,不过最后我还是没有转身。回房百无聊赖地躺着发呆,不知何时竟闭了眼。
冥冥之中还是能感到周围的一切都在有节奏的上下摇摆着,渐渐地似有海浪声传来,越来越清晰,终于变得有些震耳欲聋起来。我这是在哪?甲板上?可这海浪怎会来势如此凶猛?不,这绝不是我所乘坐的那艘客船。我不禁回头一望,只见两座巨型炮塔微微上扬指向远方,之后则是高耸入天舰桥,犹如堡垒一般,我记起来了,那是在海军征兵宣传纸上出现过无数次的身影——海皇号战列巡洋舰!
“十一点钟方向距离20公里处发现敌舰!”
“保持速度前进,全员进入作战状态!”
随着一阵机械的咔咔声,我也随着那炮塔的转动望向那远处昏暗的海面,只见在暴风雨中,一钢铁巨兽初露端倪,黑白相见的迷彩使得整个船身时而棱角分明,时而又融于背景中。接着只听见“开火”声一落,顿时白光乍现甚是刺眼,随后就被一股气浪吹飞在船头。在海浪的拍打下艰难坐起,却发现耳畔一片静默,徒留一个尖锐的声音一直回荡。再看那远方的海域上,若隐若现的巨大轮廓中不时有几点闪光出现,两点、四点、八点……逐渐地,光电开是始呈辐射状在海平面之上扩散开来,然后又是一片黑暗。不知沉默了多久,海浪声终于又渐渐回来了,我尝试着站起来,却突然看见似乎有重物跌落在附近海面,随后又是接二连三地出现,每每激起几米高的浪花,很快这样的浪花越来越多越来越密,船在其中穿梭着,直到我看见身旁传来巨大的撞击和爆炸声,高耸的舰桥被无情地砍去了头颅,然后又是一下,我看见另一侧的炮塔底部喷着火冲上云霄,随后巨大的振动将本来已经面目全非的舰桥撕成了碎片,船头犹如利剑般带着我扎入了海里。
虽然我不知道自己的水性到底有多好,但是也不该如此的沉重。我看着那依稀的光点离我越来越远,却无力做出挣扎。没关系,这只是一场梦而已。我微笑着,目送那些深色的液体往海面上飘去,突然一股甜腻从嘴里喷涌而出,随之而来的海水逐渐淹没了我的意识。差不多了,梦该醒了。
“喂,醒醒!”朦胧中传来一阵清脆的呼唤声,随之而来的是身体剧烈的晃动。
“好了好了,快停下!”我艰难地挥舞这着双手,晃动终于结束了。
“吓死我了,差点你就死了知道吗?”
“死?不会的不会的,那只是个梦而已。”
“梦?你说什么呢,不会是傻了吧!”言语间,我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有力的按住,随后便是不断地前后摇晃。
“再摇就真傻啦!”我不禁喊了出来,与此同时也彻底从梦中醒来。薇薇安捂着耳朵的情景占据了我整个实现,“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身体没事了吗?”
“房间?你管这个叫房间?”说着伸过手来贴住我的额头。
我不耐烦的推开了她的手,突然间感到呼吸不畅,我连续地咳嗽着直到肋骨生疼。我捂住胸口,在薇薇安的帮助下再次直起身子,我瞪大了眼睛环顾四周,却又好像回到了梦境——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身旁是布满礁石的海岸,海浪一次又一次的没过我的小腿。
“船呢?”
“沉了。”薇薇安干脆地回答。
“那海伦呢?”我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抓住她,但她却轻易地推开了我。我看着她的缓缓的站起来走道海边,驻足片刻后转过身来,夕阳地余晖从她的耳旁射来,我眯着眼睛无法看清她的脸庞,却不妨碍我辨识出她的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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