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爸妈,我没能像你们说得那样照顾自己

作者: 借光的书生 | 来源:发表于2020-05-29 01:35 被阅读0次

文/丢了珍珠耳环的少女

                                (1) 

      研究生开学第1天,去餐厅吃饭,我点了一份快餐,菜单上五花八门的菜名令我眼花缭乱,可令我惊讶地是每道菜的价格,基本都在5元左右。

      我所在的这座城市虽然处于祖国的偏远地区,可这里的消费却不低,我正犹豫要吃什么菜,打菜的阿姨语气生硬的说了句:“你能不能快点,磨叽啥呀磨叽!”。

      虽然现在吃饭的没几个人,但我意识到自己的不对,赶紧点了一份1元的酸辣白菜。

      阿姨随手捞了半勺,这时我不合时宜地说了一句,“阿姨,能不能加点?”,阿姨把勺子往盘子里一扔,满脸怒容地说道,“吃不起别吃!你一个大小伙子怎么这么抠!”。

      盘子里的汤汁溅了我一身,餐厅里为数不多的几个人都看着我,餐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一般,我不知道自己端着酸辣白菜和米饭是怎样落座的,只觉得每一步好像走在针尖上。

      离开时,听见两个浓妆艳抹的打饭阿姨对我指指点点,“真稀奇,这年头还有人穿布鞋!”,“这种人,就是把学校坐穿,也不会有啥本事!”,语气里掺杂着讥讽与嘲弄,不过这些对于我,早已经习惯了。

      我比谁都心知肚明,家里的情况能供我上完四年大学已经可喜可贺了,这四年的学费都是依赖生源地助学贷款,平时只要有时间,我就会做兼职。

      25年来,我几乎没有做过什么重大的选择,因为在上大学之前,你的目标就是考上大学,所以一切都是顺理成章。初中到高中,高中到大学,只有一条路。

      而我现在做过的最大选择就是读研究生,我知道选择这条道路有多难,从一个普通的三流大学考进现在这所大学,所经历的艰辛,那段时间,每天晚上站在图书馆前面的广场上,望着大门外,繁华的霓虹灯下,人来人往。

      我自己,除了自己,除了在别人看起来卑微的梦想,一无所有。就像一个城市的孤儿,渴望一束光,渴望能够有个温暖的肩膀,庆幸的是父母还比较支持我。

      我大学最好的朋友曾经亲口告诉我,他异常兴奋地告诉母亲他要考研时,他的母亲立马破口大骂,“你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看人家考研,你也考研,你看你有考研的命吗?”,听到这里,我不寒而栗。

      他说他母亲在家里说话从来不敢有人违抗,所以他最后放弃了考研,包括我们老师在内的很多人都感到惋惜,因为在科研方面,他是我们班最有潜力的。

      快毕业前的一个晚上,他约我去江边,那晚他喝得很醉,他声音哽咽地说,“你知道吗,我从小大,几乎不敢奢望买什么东西,攒了好久的钱买了一支自动铅笔,可是最后丢了,我为此难过了好久。

      我现在只想好好挣钱,挣好多的钱,等我有足够的钱,我就去实现我读研究生的梦想!”,江边吹来阵阵凉风,却吹不散他眼里的忧伤。   

                                (2)

      大学四年,我没有拿过一次贫困补助,因为我不符合贫困的条件,不是五保户,不是低保,父母身体虽然不是特别硬朗,但干起农活还是比较得心应手,村里书记要给我家办低保,但是被父母婉言谢绝。

      我忘不了,寒冷的冬季,母亲在怀我期间,因爸爸外出打工,家里只剩年迈的奶奶,所以挑水,锄地等许多重活她就承担了,生活早已将她逼成了一个男人,她的心也百炼成钢,在生活中,她抢着干男人干的活,甚至比男人干得更快,更多。

      连村里出了名的泼妇“王二娘”也被她感动,经常给她帮忙,那时我不到一个月就快出生了。村里人常说,你的勤快能干随了你母亲,可我知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不用别人逼你,生活一直在催促着你。母亲的经历告诉我不要被生活的艰辛击垮,我也告诉自己要做一个孝顺的孩子。

      大一开学那天晚上,为了省几十块钱,我和父亲躺在光床板上,忙了一天,他早点睡下了,望着他的满头白发,我内心五味杂陈。第二天,还没来得及吃早餐,爸爸就坐上了回家的列车,因为家里还有一堆永远干不完的家务。

      在生活费上,他们并没有亏待我,只是我舍不得花,24000元的助学贷款我要靠自己的努力还清。

      这四年,由于做了好多兼职,我几乎没有按时吃过饭,每次回到宿舍,吃早就准备好的馒头和泡面,其实也可以去学校外面吃。

      舍友也经常看出我的窘迫与节俭,所以除了宿舍每年一次的大聚会,平时的聚会也不会叫我,他们知道叫了我我也不去。在校园里,我经常独来独往,无关经历,更多的是与性格有关。我不知道如何更好地为人处世,我只知道,真诚,友善地对待别人,这是一种教养,一种品质。

                              (3)

      考研面试,第一次来西安火车站,就被一位70岁左右的老奶奶拦住,她说自己火车票丢了,让我给她凑2元钱。已经8个多小时没有吃一点东西,没喝一口水的我摸了摸口袋,发现竟然一分钱也没有。

      我说,我现在去取钱,过会给你,我一会还来火车站。她说,要不我和你一块去吧!我害怕你骗我。旁边另一个老太太从上到下扫了我一遍,转过头对那位老奶奶说,你不用和他一块去了,一看就是个穷学生,真晦气,今天碰见这么多穷学生。那位老奶奶在旁边提醒她,听说这段时间是研究生面试的时间。

      她听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两人就朝着人流量大的方向走去。她声音不大,但字字铿锵有力,“穷学生”三个字格外刺耳,我祈祷来得时候不要碰见她,就想躲着她,虽然我没有做错什么,或许对她来说,我错了。

      研究生一年3000元的补助,9000多元的学费,这次国庆八天长假,我收到了四场婚礼的请柬,这些钱,我不能向父母要。放假前一天开组会,导师和蔼地说,八天长假老师给你们放一天假,你们可以到处逛逛,其它时间我要听你们作报告。

      白天做汇报,看论文,到了晚上,我就疯狂地写作,只为了能多赚点稿费。很多人都说研究生跟导师做项目,富的流油,可这样的研究生毕竟是极少数,大部分还要勒紧裤腰带生活,这也是我的生存现状,没有多少人愿意深入了解,因为大家都知道这年头哭穷的都是富人。

      我的研究生导师直到现在,没发过一分劳务费,我也并不会觉得自己少了什么,在这所“高手如云,藏龙卧虎”的学校,我清楚自己不优秀,也明白自己的不足,但我用至少让自己问心无愧的努力取得了一些小成就,谁没有不如意?咬咬牙关,挺一挺就过去了。

      记得那是去年冬天,学校组织大家为我们学校一位女大学生募捐,她患了白血病。班里同学基本上都是捐了10元或20元左右,我捐了100元,在外人看来这本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在我们班引发了很大争议。

      我还是最后才听班里我的好友说的,说有同学给班长反映说我平时生活那么扣,怎么舍得花这么多钱去捐款,说我捐款的钱说不定是偷拿别人的!

      有同学私下说,班里经常组织的活动都不参加,这次拿这么多钱去捐款,这不是装高尚,装好人吗?还有同学说,看他那样,家里经济状况肯定很差,这次捐款肯定是“下了血本”,他家里拿了国家那么多钱,多掏一些也是应该的,人呀!总得有些良心!

      我听到这些话,心里说不上的滋味,原本这么简单的一件事能被别人解析出这么多的意思。

      我知道有很多人像我一样,我们舍不得花钱买一些在别人看起来觉得很随意的东西,就像每次吃饭,一定要买一瓶饮料。

      我们物质上的穷但并不代表我们精神上的匮乏,可能我们的行为方式在别人看起来有些卑微或许寒酸,可能在别人眼里我们看起来孤僻,不合群,但我们却一直在夹缝中努力生活,我们不偷不抢,我们待人真诚和善,我们做事有自己的想法,我们过得光明磊落!

      慢慢地,我们也学会了不去在意别人的眼光,我们学会了敢于做自己,我们有自己明确的目标,我们吃再多的苦,也甘之如饴,就像有句话说得:哪怕遍体鳞伤,也要活得漂亮!

    我的研究生岁月注定要过得比大学时光艰辛,但路是自己选的,爬着也要走完。

      每次感觉自己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我就会听周笔畅的《笔记》,“我看见天空很蓝,就像你在我身边的温暖……你说要往往学着勇敢一点,偶尔哭红双眼,你一定会了解,眼泪是我心中另一种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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