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柏林墙被拆除了12年之后,西方流行音乐界素有“摇滚变色龙”之称的David Bowie再次来到这个城市,唱起了25年前他为这片被诅咒的土地上横贯的围墙所写的传唱不朽的名曲——Heroes。
此时的David Bowie已经年届55岁,外界许多人都认为如今David Bowie那饱经毒品与巡演折磨的嗓子已经很难再驾驭这首歌了,但是,David Bowie再次站了出来,打破了外界的所有质疑,在柏林完成了这首Heroes的最终决定版。相传,这首歌是David Bowie在很多年前来到柏林的时候,看到柏林墙下相互依偎的一对情侣才诞生出来的灵感。他们不顾四周随时可能倾盆而下的枪林弹雨,仿佛此时的世界只有彼此,那一片刻好像仅仅凭着他们心中的爱,就能够贯穿这堵冰冷的围墙。就像歌词之中所唱到的那样,虽然以后没有什么能够保证他们的感情天长地久,虽然以后他可能会成为一个酒鬼终日无所事事,他们也会像其他情侣一样,消磨光热情之后再互相嫌恶,但是眼下,他们就是英雄,他们的爱就是人类拥有勇气跨过这道阻碍美好的围墙的坚实见证。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纳粹德国的首都柏林被分成了东柏林和西柏林两个城市,在修建柏林围墙之前,每年都有大量的东柏林人受不了这个国家的贫穷、独裁与落后,所以纷纷逃亡西柏林。仅仅是1947年到1961年间,就有大约260万的东德人从这里逃亡西德,追寻他们的自由与资本主义世界的梦。
但是,一个不允许人们用手来追求自由的国家,自然也不会允许人民用脚来表达自由。1961年的时候,柏林墙开始修建,它像是一个冰冷的监狱一般,将东柏林永远的囚禁在了自由世界的大门口。或许我们应该在一定程度上感谢这道围墙,正是因为柏林围墙与在冷战期间无数名跨过柏林墙去寻找自由的人,人类一切寻求美好,打破闭塞的活动就有了一种符号化的象征。如今,柏林墙已经坍塌二十余年,但是依然有很多看不见的围墙在封锁自由。
David Bowie在重返柏林的那场演唱会上,他西装革履,风度翩翩,金色的发丝在迎面的微风下轻轻飘荡。纵观整个摇滚乐的现场表演史上,很难遇到这样绅士打扮的歌者。场馆的上空响起了伴奏,随着全场观众们挥舞手臂打着节拍,David Bowie也渐渐摆脱了“白瘦公爵”绅士形象的束缚,他在真假音的切换之中往来无碍,情绪拿捏地恰到好处,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转而回到当年长发飘飘,放纵不羁的自己。一首歌好像也能够埋藏启蒙的咒语,透过场馆中大声合唱着“We can be heroes,just for one day”的歌迷们,透过那数万颗瞳孔的渴望之中,人们又通过这首歌,找回了不忍逼视充满激情的过去。也正是因为这首歌,让那个记忆里的时代,少了些许的残酷与血腥,平添了几分传奇与浪漫。
从1961年围墙的建立,到1987年里根总统在柏林墙前发表了著名的反围墙演讲,再到1989年围墙被迫拆除,德国实现统一。这短短的几十年里,摇滚歌手们前赴后继,以柏林墙为题材写下了很多传世经典。但是我们心里很清楚,这个世界上没有哪一个政权是被一首歌唱垮的,但是如果没有David Bowie的“围墙三部曲”,没有Pink Flyod的The Wall,没有Bruce Sprinsteen单刀赴会出走东柏林,没有Scorpions乐队与Metallica乐队孤军深入远走莫斯科,那么围墙的末日就是一场场政治角逐的体现,没有盘旋在围墙上空的那些音乐,我们回首冷战时代时,会少了很多荡气回肠的底气。
前两天看微博上有人提问马世芳老师,大概问的是文化的专制和政治上的高压是否能够激起反叛的情绪,而这些反叛的花朵变成土壤之后,能够成为摇滚乐发展的养分,所以说这样的社会是不是更适合摇滚乐的发展呢?马世芳老师并不这样认为。
我想到了电影《壁花少年》中,艾玛.沃森穿过的那条长长的隧道,耳畔响起了David Bowie的Heroes,虽然这首歌是写给柏林墙的,但是放在这里却丝毫没有不妥。当爱情化成了青春时代的友情,在头顶上盘旋而过的子弹变成了那个年龄所独有的迷茫的瓶颈,无论生活在哪里,我们终将会遇到困住自己的围墙。这首Heroes,始终不变的是当我们最终鼓起勇气跨过围墙的那一刹那,我们就是英雄。
2016年1月8日,David Bowie推出了他的新专辑Black Star,三天之后,便匆匆遁入了历史的缝隙之中,再也没有回来。柏林市政府在那一天发表了生命,感谢David Bowie为推翻柏林墙所做的贡献。而David Bowie所留下来的那些歌,将会代替文字,诠释他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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