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29期“等”专题活动,文责自负。】
记忆中外婆的模样已经模糊,只是随着年龄渐长,越发想念久远的年代,以及那些久远的人。
关于外婆的记忆更多是存在于孩童时。
外婆只有我妈和大姨这两个女儿,两个女儿又都嫁去了外村。
每当逢年过节,老妈会准备好一些过节的礼品给外婆。
外婆所住的村与我们村要走一个多小时路程,途中要经过蜿蜒的稻田,跨过铁轨,再继续走长长的路,才能到达。
那时,爸妈忙着在厂里打砖挣钱,所以送礼品的活自然落到了我们几个孩子的身上。
我和姐姐们去给外婆送过多少次过节礼品,我已经不大记得了。
只知道,每次去到外婆家门口,总会看见外婆一个人孤零零坐在一个小矮墩上,浑浊的眼睛盯着前面的小巷,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亦或正是在等着我们这些儿孙的到来。
只是外婆年纪大了,眼睛也看不清楚,每次我们去,都要喊好多声外婆,再解释好几次,外婆才能知道是她的外孙女们来了。然后她会特别高兴,蹒跚着引我们入门。
只是那会我们都很心急,每次把准备好的礼品递给外婆后,屁股都没坐热,就急急的赶回家,留下满脸失望孤独的外婆。
最后一次去给外婆送节日礼品是我读初中,那次留给我的印象最深,以致如今我每次想起外婆,脑海中都是那次的画面。
那年的中秋节,外婆依然是自己孤独的坐在门口,似乎是等待着我们的到来。
之前的旧泥房已经翻新成两层的平顶楼,平顶楼前有长长的水泥走廊,走廊最里端旁边开着一扇瓦房的小门,外婆就坐在门口。
翻新的平顶楼是外公的同族兄弟的,属于外婆的只有这间破旧的小瓦房。
外婆意识到我们的到来后,扶着门站起来,佝偻着身子带我们进小瓦房里,十来平米的瓦房没有灯,也没有窗,只有门口的一丝光线透入,整个房间很黝黑,我们的眼睛适应了好一会,才看清房间里简陋的摆设。
进门口的右手边摆放着一张床,床上撑着蚊帐,床前是一张矮破桌,门的左手边是一个矮矮的炤台,炤台前堆着小堆柴火,房间的地板是踩得黝黑的泥土。
外婆从床底翻出两个小板凳,我们姐妹与外婆围着门口而坐,姐姐跟外婆简单说了老妈的情况,然后叫外婆保重身体。
我们太久没见,外婆就这么默默的坐着,静静的看着我们,也许她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坐了一会,我们起身告辞,外婆从口袋里颤颤巍巍的掏出两张一块钱,要递给我们,姐姐摆手拒绝了。
我转身离去的那一刻,看见佝偻的外婆在用手背抹眼角的泪水。
那次见面之后,我去城里读高中住校,再到长江以北的地方读大学,后来再没机会探望过外婆。
关于外婆所有的记忆,都停留在外婆抹眼泪的那一刻。
前些天不知怎么,做了个梦,梦里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
梦里的我在异乡的校园,同宿舍的同学分属不同的院系,其中一个为交际达人,一个专心于科研,与实验室为伴,另一个男朋友在学校附近租了房陪读,相当于宿舍同学各有各的计划,唯剩我一人,感觉异常的孤独。
我孤独的在校园里走着,盘算着每周回一趟家,可是家与学校隔着十万八千里,一周坐两次飞机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知怎么,我来到了江边与老头老太太们一起跳广场舞,旁边一个跳舞的老太太,我看着身影特别熟悉,定睛一看,才知道是外婆。
突然的相遇,我和外婆都非常开心。聊了之后才知道外婆就住在学校附近,于是我们约定去外婆家里吃饭。
太阳出来了,外婆看到阳光,吓得赶紧躲到树荫下外婆跟我说了地址,然后自己先急匆匆的走了。
按照地址我找到外婆家里,看着很小的一个房间,进去之后才发现原来里面还有两层阁楼,房间里面四处凌乱,光线阴暗,也不见外婆人,我试着爬上楼梯找人,却发现三个像刚出生的小猫大小的小孩光溜溜的围在一起玩。
我还没回过神来,突然楼下出现外婆身影,一眨眼的功夫她就跑出了门外。
我急忙追下楼,一边跑一边打电话报警,说明这边小孩的情况。
追了外婆很久,外婆进了一个饭店跑楼上去躲了起来,我在饭店门口碰到饭店老板,老板说外婆经常来饭店吃饭。
我上楼去,只见一个矮小的瑟瑟发抖的黑色一团在那里。
下楼后,老板跟我说外婆患了重病,她一直在等待家里人来看望及陪伴,老板最后又说了一句,外婆时日不多了,让我多多关心外婆。
我刚想说话,突然响起来的闹钟铃声,把我惊醒了。
如今写下这段梦境,心里无味杂陈。
外婆是在我读大学的时候去世的,那时远在他乡的我除了伤心怀念,什么都做不了。
但凡是等待,过程都漫长而煎熬。
外婆的等待更充满了孤独与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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