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从三丈寺回来后,突然对钱看的重了,想买个什么东西都要犹豫再三。前两年在三丈寺的时候,外公外婆花钱从没这么犹豫过,不仅如此,还时不时地提醒我:“钱在抽屉里,你要想买啥自己拿。”记得刚回到孙六时,外婆丢了两元钱,用外公后来对我说的原话“你姥姥跟疯了似的,在大街上找了一趟又一趟,一直找到天黑也没找到。”接下来的几天里,外婆一边自责一边回忆究竟丢那了。
有一天,我俊儒舅来找我外公商量去民权县委讨要工资的事,我才明白过来,原来外公的退休工资一直拖欠着没发。后来才知道,外公外婆当时只有五百元钱,这钱还是临走时房校长给的,算是对外公这几年在三丈寺中学劳苦功高的奖励。从此,外公正式加入到我俊儒舅的讨薪大军中了。这一班子老头骑着自行车往民权跑了几趟,累的道是不轻,但是工资却没要到一分。曾经一段时间里,外公连买面的钱都拿不出来,最后我爸打了一袋面送来了。吃的菜全是自己院里种的,冬天永远是外婆腌的豆瓣。
二零零一年夏,一个陌生人来外公家找外公,他们说了半天的话。那个人走后,外公很激动。原来那个人是陈连港村的,姓张,他在焦六口村建了一所私立中学,想让外公去那教课,一月二百元的工资。这对外公来说无疑于雪中送炭,雨中送伞,外公自然答应了。焦六口中学距外公家有三公里的路程,距离我家仅有一里路。外公每天放学后就到我家住,只有周五下午放学后才回孙六。
到了二零零二年,外公发现晚上放学后看不清路了,有几次骑着自行车自个拐到了路边的庄稼地里。无奈之下,外公在二零零二年的暑假里辞去了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迫于生活的压力,他又去三丈寺找他的学生房校长去了,房校长自然乐意。
二零零二年的八月,七十一岁的外公再次来到了三丈寺中学。这次跟着外公外婆去三丈寺中学的还有我妹妹。和我一样,我妹妹也开始在三丈寺中学上学了,和我不一样的是,我妹妹学习比我好多了。私立学校很看重学习好的学生,因为这是每年学校招生的招牌,每逢暑假,每个村里拉的红色的广告语大多是这样的:我校某某在中招考试中考了多少分,考上了什么高中,本校过重点高中分数线的比例是多少多少。
然而外公的精力和前几年没法比了。再不能像以前那样跟着房校长东奔西跑了,大多时候只是找找关系帮校长解决个难题。外公刚来时住的房子是学校东北角的新房子,后来搬到了西面的一间相对小点的房子里,再后来又搬到了旧学校中原来的那间木条门房子里。
二零零四年,我妹参加中招考试,分数不错。但是她根据我家的家庭条件,选择了一所不太好的学校,因为这个学校针对她的分数不收学费。我妹上高中后,外公再次决定不干了,回孙六安享晚年。外公离开三丈寺中学那天,我正好去了三丈寺中学,见外公正在旧校园的门口等我舅,看门的老太太走过来对我外公说:“你都走类,房校长都不来送送,给他出多少力,拉多少套。”外公无奈的笑了笑:“我现在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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