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往事

冬至往事

又到冬至，“冬至大如年”，以前今晚总要全家团圆，祭祖，进补。现在家里不像小时候那么热闹了，冬至也没有那么多讲究，不过儿时的记忆总会在这个漫漫长夜涌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每年到了这个时节，妈妈总要开始准备各种补品。印象中家里有两个超大的砂锅，一个炖的是红烧羊肉，一个是阿胶。这是爸爸和妈妈一个冬天进补的宝贝。从冬至开始，每天晚上爸爸吃一小碗羊肉，妈妈吃阿胶，而里面的桂圆，莲心，核桃，是我的最爱。

每次托关系带来的上好羊腿。在那个物资短缺的年代，一整只羊腿是不容易买到的。洗干净，焯水，加上红枣，桂圆，莲心，核桃，冰糖要炖上两三个晚上，肉炖到酥烂，然后满满一锅等凉后结冻，可以保存很长时间。阿胶是女人的恩物，补益气血，妈妈每年自己熬好，临睡前喝一杯。

在准备这些之前还要炒核桃，捣芝麻，以前没有粉碎机，都要靠手工在石臼里把这些材料细细捣碎，虽然这是一件费时费力的事情，不过一家人挤在一个小屋子里，说说笑笑，真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那些食材的香味，溢满整个房间，想到都会觉得要流口水。

北方冬至吃饺子，南方吃馄饨或汤圆。这个季节荠菜犹为鲜，鲜肉馅儿里，再加一半荠菜一半青菜，有时候还会加一点香菇，馅料拌匀里面滴上一点麻油，包出来的馄饨就格外香。刚开始的时候，我不会包，样子总是特别丑，煮出来的时候，不是皮子粘在一起特别厚不好吃，就是没包好，下锅就漏馅。大人会嫌弃我越帮越忙，但我就是觉得包馄饨是件特别好玩的事，总喜欢混在旁边。慢慢操练多了，包馄饨成了我的强项，我总可以包很大的馅，但不破，还保证留有空隙，煮完可以吃到馅料里的汁水。

烧完一桌子菜，开始摆台子，烧香，磕头，祭祖。好婆总是把平日里折好的锡箔，一个个元宝装在红色的大信封口袋里，外面写上收的人名，这样每个在地下的人就都知道来取用，每年清明，冬至都要化锡箔给先人，让他们在那个世界有钱用。烧香拜拜的时候，也把平时的烦心事说一说，祈求先人保佑。家里一个个轮流拜要花好多时间，我们小孩就在晒台上玩，直到大人来叫磕头。

接着就是一顿丰盛的晚餐，热气腾腾的什锦暖锅，各种平时吃不到的美食，我们一桌小孩不必在大台子上守规矩，自己开个小桌，姑姑们总会把我们爱吃的菜多盛一点。有时我也会溜到厨房看大人做菜，看那些食材在大人的手里变成一盘盘精致的菜肴真的很神奇。虽然起油锅总是让我很紧张，但菜下锅有种热闹的烟火气也很让人着迷，当然还有一些额外收获，就是我总能先尝尝味道……

冬至有规矩，晚上不出门，最好太阳落山前回家。以前没有电视，电脑，手机，最开心的事就是早早钻在被窝里，被“汤婆子”暖过的被子真是舒服，看本小人书，偶尔还可以听大人讲故事，一年中最长的黑夜，在昏黄的灯光里，那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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