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昊醒来后,发现自己还活着,虽然头依旧很疼痛着,但是他依然没有忘记,临死前所经历的一切。他依然记得那个满嘴鲜血,长着獠牙的严重忆,也同样记得那个满眼内疚的苏凯,他冷静地回想起这所有的画面,联系起这些天所经历过的所有事情。
现在的他似乎已经是无路可走了,他明明被刺了两刀,明明他也该死去的,却又活了过来。原以为会自己会就此去到冥府,渡过忘川,迈上奈何桥,喝下孟婆汤,投入来世的轮回,更说不定会在渡河时遇上他娘,却没想到在一觉醒来时,再次看见严重忆的嘴脸。
“醒了?”严重忆坐在一旁看着惊醒过来的苏昊。
“我,我我不是死了吗?”苏昊问道。
“是,你确实死了。不过,准确来说是半死不活。能不能活下去,就得看你的命了,你若是要走,也随你,外面的人都死光了,你大可自由出入。”严重忆笑着说完,便离开了。
这时苏昊体内就像沸腾的锅炉,压抑不了的心跳在加速,喜怒哀乐怖所有的情绪都缠绕着他,他疯了一般一下子冲出了小苑,一阵风似的。他没有目的地跑着,就像整个世界都被放大了一样,暴躁的情绪,纷杂的回忆驱使重影来到了苏府前。那里已经挂上了白灯笼,想必是苏凯的死已经传回来了,哭声响遍了内堂,苏夫人偕同自己的几个孩子跪在灵堂前哭泣着。苏昊看了一眼那熟悉的门匾,便恍然若失地跌跌撞撞地走进去,看着那些雪白的帐幕。他突然想起往事的种种,被奚落的,被踢打的,被侮辱的,被推出去当替死鬼的,被苏凯用匕首杀死的,重影心中的仇恨一点点膨胀起来。堂内的苏夫人看见苏昊走了进来,上去就给了苏昊一巴掌,说他就是个灾星,一字一句地指控着苏昊的不详,而其他兄弟姐妹听闻后也都赶上来上手扯着,拉着,打着,嘴上骂着各种难堪肮脏的言语,大家把所有的哀怨都撒在苏昊身上,苏夫人唤来老管事一棍子一棍子地打在苏昊身上,苏昊完全没有反抗,就那样一下一下地挨着。苏昊只闷着声音道了一句:“我想拜祭一下爹。”
苏夫人夺过老管事的棍子,用尽全力又往苏昊身上落下一棍:“他不是你爹,他不是。你就是个没人要的野种,我们苏府这么多年供你吃穿,何曾对不住你,却没想到最后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当时我就该不顾老爷的反对,把你交出去的,现在就不会有这么多事儿发生了,老爷也就不会死了。都是你,都是你。”说着,苏夫人便唤来家丁把苏昊赶出去。
苏昊在那些拳脚棍棒之下,心中的委屈和情绪突然爆发,他挣脱了所有的人,他看着苏夫人的眼神里充满了内疚和难过,原来是他误会了苏凯,甚至还给了他致命的一刀,是他杀死了他爹。苏昊一时间无法接受,他哭着一把挡开了前面拦着他的人,一路往放在内堂中央的棺椁走去。
他挣扎着,衣衫都被撕破了,脸也被抓破了,他依旧死盯着棺椁,一步一步地往那里走去。当看到躺在棺椁中那苍老的脸时,他疯了一般地大喊:“爹。。。”他挣扎之间,打翻了烛台,挣扎之间错手捅伤了一个家丁,血当场就溅在了苏昊脸上。顷刻间,他就红了眼,他什么都听不见了,只闻得一阵腥甜的味道,还有沉沉的呼吸声。
苏昊转过来时,眼神血红而冷漠,面前所有拦着他的人均被咬断了脖子。堂内的所有人都被吓得呼喊着救命,四处逃窜,最终却都被无情地撕扯着,就像当时他们施展在苏昊身上的一样。苏昊此时的心冷得如一块寒冰,没有任何的感觉,手段狠辣无情的他自然也没有给他们任何求饶的机会,只是直接击杀了面前的那些毫无还击的人,他们也就这样一一倒在了重影面前。鲜血染红了整个苏府,待重影回过神的时候,才看清楚眼前这一片的狼藉。他突然哭了,由恐惧到释怀,最后就像把这些年的委屈都哭喊了出来,那哭声就像新生儿一样。后来他目中无光,竟冷静地搬来了许多柴火,一点点地铺在那些人身上,最后他走到棺椁之前,重重地跪在当前,隆重地磕下三个响头。
他晃悠悠地拿起一旁祭典的蜡烛,随手落下,火焰随着苏昊走过的每一步而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最后一次,苏昊站在门前回头看那些曾经欺他,辱他的面孔,都淹没在了那迅速燃起的一片火海里,重影忽而带着窒息的笑意,走出了那苏府,关上了府门,只留下身后的一片熊熊火焰。
夜里,扶桑阁点起微弱的烛光,严重忆正坐在堂屋的门边,恍惚地看着门外,像是在等什么人。突然暗处发出了一些响动,苏昊从暗处走出来,微弱的光掩盖了他一半的面容,深沉的阴影打在了苏昊的脸上,坚定的眼神里映着烛火的光,跳跃着。
严重忆站起身来,笑着向他说出了一句是他从未听过的,却让他余生难忘的话:“欢迎回家。”从那以后苏昊就一直跟着严重忆,无论严重忆去哪里,做什么,苏昊都会一直跟着,在明处也好,暗处也罢,就像严重忆的影子一样。
“从那时起,重影就跟着殿下,寸步不离。我深知殿下心里也有说不清的苦,道不完的恨,不知不觉,已经那么多年过去了,有些伤落在身上就是一辈子的,怎么都不会结痂,就算死了,也补偿不了的。所以重影其实什么都不想,重影只希望二殿下能够平安,也希望瑾妃娘娘能够护殿下周全,让重影早日找到治疗殿下的法子。”重影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地打扫了瑾妃的画台后,深深地鞠了一躬后,便隐入了暗处。
重忆躺在床上,也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他才敢露出那幅脆弱的表情。他突然想起那时严陵要置他于死地的表情,直至今日依旧历历在目。还记得第一次走进这座小苑的时候,他是那样的满心欢喜,那时他还以为是父君对他的宠爱,才把这样好的一处竹林小筑赐给他。后来他才明白原来那不过是一种惩罚,一种囚困,把他带到这里,是为了把他困在严陵的过去里,把他困在严陵的内疚里,把他困在严陵对他娘亲的赎罪里。所有的寒心都融化在这一夜夜的黑暗之中,严重忆悄悄地抱紧了自己,泪无声,肩头颤抖,扯开了伤口,触电般的丝丝微微的疼痛沿着思绪在整个胸腔里蔓延。
现在的他对这些伤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因为最痛的一直在心里,当年严陵用赤木青铜横插在他的身上时,他永远都会记得那种感觉,五内都似被焚烧一般,烈日灼心的疼充斥着每一根神经,五感被顿时放大,连同着疼痛被放大了十倍,全身的骨头就像被横空砍断一般,每移动一寸,匕首就深入一分,痛楚就加重一倍。更加让人恐惧的是,当他以为自己撑不住就要死去的时候,他却一遍一遍地从昏迷中醒过来,再一遍一遍地在清醒中反复感受着,承受着这样的痛楚。当年严陵把严重忆困在竹林小筑里,就这样任由严重忆一人孤独无助地在黑夜里反复感受着生不如死的绝望,这些年严陵一直用这样的方法去折磨他,去压制和惩罚严重忆,无休止的愤恨还有恐惧在每一个时刻都让他感觉生不如死。
重忆在心中积攒的恨意如果是一把刀的话,恐怕严陵在严重忆这里早就被千刀万剐了。其实严重忆不是没有试过反抗,可就是那么一次的反抗,却让他最在乎的人都陪着他一起受了罪。现在的严重忆只能在绝望中沉睡,而唤醒他的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来呢?要知道他可是一直在等啊。。。。
叶倾訫望着月色,无聊地坐在花园中央,看着这日日盛开的夕雾花入了神。突然“哐当”一声,叶倾訫吓得回过神,循着声响走去,路过云逸的房间时,正好看见云逸正给自己更换纱布。她轻轻推门进去,云逸也被吓了一跳,他匆忙地拉了拉衣裳,遮住了伤口,结巴地问道:“叶叶叶叶,姑娘怎么来了?可是找云逸有要紧的事?”他动了动,应该是不小心拉扯到了伤口,皱了皱眉,轻吸了一口气。
叶倾訫连忙走过去,看了看被替换下来的纱布,那斑斑点点的血迹让叶倾訫当下心里一紧,她轻声问道:“怎么会这么严重?”
云逸看了看那纱布,摇了摇头:“不打紧,只是拉扯到了伤口罢了。”叶倾訫听到后连忙拉开了云逸半躺的衣领,这是第一次叶倾訫亲眼看到云逸的伤,原来这伤口竟是这般严重,她不敢去碰那狰狞的伤口,就恍若那伤口就长在她的身上,稍稍一碰就会产生那种被剜心切肉的疼痛。倾訫豆大的泪水氤氲在眼底,云逸看着叶倾訫急得哭起来的模样,艰难地笑道:“不疼,真的一点都不疼,你别哭了吖。”云逸轻轻地为叶倾訫擦去那眼角的泪花安慰道。
“你这人,怎么如此爱逞能,你看你的脸都是煞白的,你还说不疼,你到底为了救我都做了什么?为什么要这般舍命救我,难道是因为我姐姐吗?”倾訫的眼里又是自责,又是生气。云逸先是一愣,再是一笑,叶倾訫明明说得这般难过自责却没想到云逸居然笑出来了,她一把甩开云谦的手。
“很疼,你说得对,这确实很疼,可就是因为太疼了,所以我才不愿意你去承受这样的痛苦,但是,我救你,并不。。。。”云逸认真地看着叶倾訫的双眼说着,叶倾訫从那双好看的眼睛里,不仅看到了自己,还看到自己眼中的泪光,叶倾訫一时心慌连忙打断道:“我来吧,日后这换药的事就让我来吧,你救了我,这便算是我欠你的,我一定会还你的。”
叶倾訫一手拿着一个药瓶子,左右看了看,云逸看着叶倾訫的样子,想来应该是不懂得医道的,便说道:“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叶倾訫拿着两个药瓶子,不甘心地问道:“哪一瓶?”云逸见叶倾訫如此坚持,只好指了指那琉璃绿瓶。叶倾訫慢慢地掀开云逸的衣领,看着那骇人的伤疤,还有周围的肌肤被灼化的痕迹,叶倾訫咬了咬唇。她细细地把药涂抹在云逸的伤口上,始终是第一次,不大熟练的她拿着纱布时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云逸只好一把抓住叶倾訫的手,手把手地教她。云逸手指修长,虽很是好看,却是冷冰冰的,叶倾訫被云逸抓住手的那一刻,叶倾訫的心明显漏了一拍,她不敢看云逸的伤口,更加不敢看云逸的脸,只是死死看着那白蒙蒙的纱布,跟着云逸的节奏一下一下地为他包扎着。云逸勉强地稳住自己的心跳,可当他闻到叶倾訫身上散出的阵阵桂花清香,那阵若有若无的味道却从那时起一直刻在了心头,也刻在了那道伤口处。
后来几日,叶倾訫日日亲自照料云逸,陪他说话,为他煎药,替他换药。这日,天色微凉,云逸独自坐在窗前,瞧着外面开得正盛的夕雾花,心里正猜测着叶倾訫的伤究竟如何而来?看那伤口的发展趋势倒不像是普通利器所伤,上面的黑烟分明隐藏着一股强大的力量,虽不完全是他所了解过的巫术,却与巫术有着几分相似的。正想着的时候,他听见门外的姑娘脚步轻盈地朝着这边的厢房走来。云逸竟笑着轻声默数道:“五步,四步,三步,两步,一步。”
叶倾訫拿着药和纱布走了进来,看着云逸一副笑而不语的样子,似乎连她进来了也不知,她走过来问道:“云逸,你在想什么呢,如此入神?”云逸回过头来,看到倾訫拿着药看着他,他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今夜月色真好,想出去走走罢了。”
“你可想都别想,你这伤才刚好,你要再出去活动活动,万一伤口裂开了或者伤口感染了可怎么办。”叶倾訫仔细地把云逸身上的纱布拆下来,又絮絮叨叨地教育了云逸一番,再为他重新上了药。
“叶姑娘,以后换药的事情我自己来就行,你就不用这样折腾了,天天照顾我,你也挺累的。”云逸有些不好意思。“我一点都不累,我说过我会照顾你的,自然不能食言的。我已经和常大夫请教过,也练习了好多次,你放心吧,这次我会包扎得很好的。”倾訫上好了药后,拿着纱布有模有样地替他包扎。
这时,整个房间的空气就像是凝固了一样,云逸的眼里只有叶倾訫一人,怦然的心动,随着那些冰凉的药膏沁入心里。倾訫专注着把练习了很多次的包扎技术展示一遍,却没有发现她指尖划过云逸的每一寸肌肤都透着一丝不经意的粉红。
云逸突然抓着叶倾訫的手,眼底流露出星光点点的波澜和醉意:“不是的,我救你,不是因为你姐姐,是因为你。“叶倾訫停住了手中的动作,愣愣地看着云逸,那双眼睛分明不像说谎,可叶倾訫却不敢信。她笑道:“这天确实是不错的,等我包扎完,再陪你到院子去走走。”
叶倾訫笑着,继续了手中的动作,完全忽略掉刚才云逸的话。突然云逸用另一只手一把圈住叶倾訫,把她环在自己的怀里,叶倾訫一时失了神,手中的纱布跌落,滚了出去。叶倾訫缓过来,感受着面前这人的体温,一时红了脸,左右挣扎着,正好碰到了云逸的伤口,云逸抽气。
叶倾訫才放轻了动作,担心牵动云逸的伤口。云逸反倒把她抱得更近了些,他挨着叶倾訫的耳畔,又重复了一遍那日被打断的话:“我。。。是为了你,我救你,不为别人,只是盼你无恙,你可能明白?”叶倾訫对上云逸的那双眼睛,那眼睛里闪着光,如同第一次她见过的那抹火烧云,亮得热烈。叶倾訫定定地看着,却不知道只是这一眼竟把自己完全地陷进去了。
云逸看着叶倾訫微红的脸,才意识到是自己失礼了。云逸此时多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从来他在自律方面的能力都是绝顶的好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叶倾訫时,他却要拼了命地克制,眼前的这个姑娘似乎已经不知不觉之间完全住进了心里。云逸松了松手,叶倾訫往后退了一步,低下头,目光盯着脚尖的,踌躇之间,两人都沉默了。
“我。。”两人异口同声道。叶倾訫抬起头,对上那双眼,突然笑了。叶倾訫若无其事地把地上的纱布捡了起来,重新一圈一圈地给云逸包扎。“好了,你早些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说罢,叶倾訫就收拾了桌上的东西出去了。
云逸嘴角的笑容不曾消散,那个笑得明媚的姑娘宛如在屋子里落下的那一阵淡雅的香气,一直萦绕在心头,久久不能散去。可他心里却又是一阵焦躁:“我是不是太冲动了,把她吓着了呢?我是不是太失礼了,惹她生气了呢?我是不是一厢情愿,其实,她根本就不。。。喜欢我?”
月华夜下,晨星闪闪,屋内的烛火忽明忽暗,云谦陷在一个人的胡思乱想里,直到屋里响起的声音把他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那小姑娘倒是给你包扎得不错啊”,循着声音望去,一个很是沉稳的男人,那脸上有着得意的打趣。“我瞧见梦泽那小子鬼鬼祟祟地跑到藏书阁去,就知道你俩肯定有猫腻。后来就听说你受伤了,若不是我对梦泽那小子严刑逼供,还不知道该向哪家的姑娘去讨人呢。”
“那长老。。。”云谦皱了皱眉,果然云梦泽一点都不靠谱。
落柏龄知道云谦担心什么,连忙说道:“放心吧,你师傅还不知道呢,我和他说了把你借去几天,他不会有异议的。”
“这次真是麻烦叔父了。”云谦这才安心了些。
可落柏龄则一脸好奇地凑上来,问道:“她,就是那个给你送信的姑娘?”见云谦沉默不语,他佯装生气地说道:“真是不够意思,谎都帮衬着你撒了,居然还对我保密。”
云谦依旧笑而不语,整理好衣衫,便去给落柏龄倒茶。落柏龄倒是好奇心切,套话道:“不说我也知道,那满院子的夕雾花,可真是够心思的啊。”云谦心里有些好笑却也习惯了落柏龄的这些套路。自小这叔父就没有一点长辈的样子,和他们打成一片不说,对于他的婚事,更是着紧得很,这样的“操心”也不是第一次的,大家都知道落柏龄的秉性,也就见怪不怪,云谦更是由着他去了,更何况他好歹他的长辈呢。
落柏龄接过茶杯,云谦笑道:“叔父前来,不会只是为了看云谦笑话的吧。”
落柏龄喝下一口,徐徐道:“本来是想着过来瞧瞧你的伤,现在看来倒是我白担心了。你小子好手段啊,为了接近人家姑娘,居然还使上了苦肉计。”落柏龄坐到云谦旁边,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打趣道。
听见云谦倒吸了一口凉气,落柏龄看着云谦的表情,感觉有些不对劲,大呼道:“你小子来真的,追个小姑娘而已,用得上自残么。”,容不得云谦解释,落柏龄啧啧感叹道:“果然书上说的“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并不夸张。看来我的好侄儿这次是真的动心动情了,谦儿总算长大了,叔父也甚为安慰,想当年我也是这般热血男儿,没想到如今我的乖侄儿竟也是这般痴心之人,难得,难得啊。”
云谦被落柏龄这般回忆往昔逗笑了,连忙打断:“叔父,又拿我开玩笑。”
落柏龄瞧着云谦神色不对,搭上他的肩膀时明显感觉到他的气息还有巫术都受到了重创,一时着急起来,原以为这只是个玩笑,没想到真的受了伤。落柏龄连忙为云谦检查了一番:“云谦,这伤是怎么造成的。虽然已经开始痊愈,但是周围的肌肤还是有被灼化的迹象,这么强大的力量,你可是遇到了什么高人,被袭击了?”落柏龄看着云谦的伤口,担心地询问着。
“叔父,不必担心。没有人袭击我,只不过是。。。我催动了禁术,给她疗伤。”云谦低下头喃喃地说道,他知道这件事根本瞒不过落柏龄,只要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禁术?所以,我看见梦泽偷偷摸摸跑到藏书阁就是为了找禁术救那个姑娘?我说你小子可真是不要命了,这万一出了什么事儿,南沽云家不得把这儿给移平啦。还有,你疯就算了,梦泽那小子也是没脑子吗?怎么也陪着你一块儿疯。”落柏龄大声地呵斥道,从来云谦都是南沽里最懂事的那一个,却从不曾想过有一天,他竟也作出了这般出格的事情来,惊讶之余落柏龄更多的是愤怒。
云谦连忙为云梦泽辨析道:“叔父,莫要怪梦泽,这事是我逼着他去做的。而且,我现在不什么事儿都没有嘛。叔父,您就不要担心了。另外,这事儿还望叔父能替我保密。”
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落柏龄只得皱着眉点了点头。他又重新仔细看了看那伤口,虽然涂过药之后,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但是落柏龄还是很明显地感觉到那道伤口的不寻常。落柏龄只好立即施法,帮助云谦巩固体内涣散的巫术能量。
落柏龄不愧是狼族的长老,法力高超,内力深厚,云谦得到了落柏龄的内力传输,身体的情况明显好了许多。云谦笑道:“看来,应该早些向叔父求救才是。”
落柏龄才不吃云谦这一套呢,说道:“我要是早早就来救你,你哪来的机会让人家姑娘照顾你啊。不过,我还是要问你,那伤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我也没弄明白,只是我感觉那伤像是被某种强大的法术所创,而且已经潜伏了许久,现在似乎与她的身体已经共生了。另外,我听他们说这病会定期发作,每次发作他们都准备了专门的药去应对的。只是这次恰巧药用完了,取药的人没来得及回来。所以。。。。”
“所以,你就私自催动禁术。。。”
“这也是形势所迫,当下在找不到根源前,我实在是无能为力,只能通过催动禁术来净化她的伤口,减缓她的痛苦。而且,当时她的伤势非常严重,如果不尽早处理,我担心,她会有危险。”云谦云淡风轻地解释着这件事,就好像此刻那道伤疤,那些危险都没有存在过一样。
“然后你就用自己的心头血作引,催动禁术把伤口转移。”落柏龄语气有些急躁。“我知道这次我是鲁莽了,但若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的。”云谦说着的时候,恍若耳边又响起了那姑娘轻盈的脚步声,鼻尖又萦绕起那若有若无的桂花香气,眼前就是那个姑娘灿烂的笑容。
“就是因为很危险,就是因为过程很难,很痛苦,所以我才更加舍不得让她受苦。”云谦依旧淡淡地笑着。
“疯了,我看你小子是真的对那小姑娘着了迷了。得了,你这是有情饮水饱,我这一趟来倒成了多余的了,你怕是还想着借这伤再在这里蹭上几天好和那位小姑娘朝夕相处吧。”落柏龄调侃道。
“我只是担心这个模样回去,定然瞒不过长老们的法眼,所以,我才决定在这里多留些时日。。。”落柏龄从未见过云谦这幅模样,却也觉得他难得开窍,心底也是替他开心的。
“知道了,知道了。休养生息是吧,那这药我还要不要给你留呢。”落柏龄坏笑地问道。
“叔父的好意,云谦自然是要收的。”云谦接过那瓶棕色的小药瓶,又一次拜托道:“那族中的事还请叔父多担待一些,也请回去替我回去报个平安,有劳叔父了。”落柏龄从未见过这么生机勃勃的云谦,从前见他,虽觉得也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却总觉得少了些灵气,这回却真心觉得云谦有了些作为一个少年该有的生气和有趣。
于是落柏龄把药放下后也就消失在了烛火明灭交换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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