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哥，再给我打点钱，我想换手机。”
“手机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又要换？”
“人家同学手机现在都是全屏的，就我的这么老土，同学们都笑话我呢，你就和嫂子说一下，再给我五千元，好不好？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乱花钱了。”
躺在床上，听着老公宏伟在微信上和他弟弟宏宇聊天，我冷哼一声转过了身。
我和老公是高中同学，毕业后，我考入体制当老师，后来通过同学聚会和他走到了一起。
宏宇虽然已经读大三了，可他将青春时的叛逆延续到了大学。平时，他看谁的眼神都是不屑。只有要零花钱的时候，才会放低姿态。公公是个药罐子，身体一直不好，撑起整个家的是婆婆，因此整个家由婆婆做主。
我们结婚后，婆婆就开始享受天伦之乐了。四十多岁的她不仅不上班，还成天打麻将。
我和老公一个月只有三千多块钱的工资，不仅每月要固定给宏宇两千块钱的生活费，还要支付着公婆庞大的开销。我们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我连买一件像样的衣服的勇气都没有。
可现在，宏宇竟然又要五千块钱，那可是我一个月多的工资啊。
宏伟聊完微信对我说:“宏宇要换手机了，我卡里没钱，你给他再打五千块钱。”
我听完，火冒三丈:“手机买来不到一年，现在又要换，他也不看看自己的家庭情况，整天过得跟个富二代一样，跟谁炫呢？我用的手机也没超过两千过，给他买五千手机，凭什么？我没钱！”
“宏宇这不还小，不懂事吗？等他能挣钱了，你想给他他还不要呢。”
我们正在说，婆婆突然进来，站在门口下命令:“宏宇想要换手机，你们给他打五千块钱。”
“妈，宏宇的手机换了不到一年，现在还能用，我觉得没必要换。”我对站在门口的婆婆说。
“他现在正要找女朋友，身边的同学拿的手机都比他的好，你让他哪有自信对喜欢的女孩表白啊。再说了，你们比他大，给他买部手机怎么了？”
“他上次那部手机就三千多，又不是不能用了，我们哪有那么多钱让他挥霍？”
“好了，好了，你们别说了，这手机旧了就得换，我明天就去给他打钱。”孝顺的宏伟说着把婆婆往卧室外推，婆婆剜了我一眼后，愤愤转过了身。
2
刚结婚，我也想着和老公一起减轻婆婆的负担，可是后来，我发现他们家就是个无底洞，再多的钱填进去都没有回声。公公的腰病需要常年吃药，宏宇的花钱如流水已不是普通人所能承受。
我开始抱怨，宏伟由刚开始安慰变成了后面的充耳不闻，自此，我的婚姻成了一潭死水，我也沦为他们家赚钱的工具。在生活的疾苦面前，我想要离开寻找自己的幸福，可就在这时，我发现我怀孕了。
面对一个即将到来的新生命，我放弃了离婚的念头，可我再次羡慕起了那些有房有车的同事，也萌生了攒钱买房的念头。
于是，我偷偷去银行改了自己工资卡的密码。可是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老公突然闯进我的办公室，指着我的鼻子问我，“我妈要去给我爸买药，为什么在你的卡里取不出钱了？”
我看了一眼气急败坏的宏伟，对他说:“我要给孩子攒钱买房子，你妈以后都不会在我的卡里取出钱来了。”
“买房？你知道买房要多少钱吗？现在宏宇正在读书，我爸身体又不好，家里正是需要钱的时候，你他妈捂着你包里的钱，竟然告诉我你要买房？”
“我买房怎么了，别人结婚都是要车要房的，知道你家穷，我什么都没要，现在我还不能通过自己挣的钱买房了？”
宏伟恨铁不成钢地来回渡了会步，想了会说:“你说你作为人民教师，整天教学生乐于奉献，舍己为人，你为人师表，为什么就不以身作则呢 ？”
“你不也从小学习乐于奉献，舍己为人吗？那你怎么把挣得钱给了你妈和你弟，而不捐给贫困山区的孩子呢？要知道有些地方的孩子连肚子都吃不饱呢！”
宏伟嘴巴动了动没说话，我继续说:“你弟一天吃香的喝辣的，活得非常潇洒，可我呢？省吃俭用，别说衣服了，现在连化妆品都省了，你还让我奉献，还让我舍己为人，你怎么不要了我的命？”
我越说越委屈，竟然在办公室里不争气地哭了起来。
宏伟见快要下课了，扔下一句“回家再说，在外面少丢人现眼”后就要离开。但他这句话却在我心里划开了一道口子，所有的悲伤都决堤而出。
我一把拉住他:“我丢人现眼了？你去问问别人，谁妈保管着儿子的工资卡？是，我一个月收入是不多，但好歹还有点，可是也全被你们拿走了，我连衣服都是我妈买的。你妈呢，她不仅不觉得耻辱，还抱怨我应该把买衣服的钱省下来给你弟花。还我丢人现眼？你妈有本事生没本事养就不丢人现眼了？”
“啪，”
我刚说完，宏伟就给了我一巴掌。
耳光打的清脆利落，没有一丝的迟疑。他看到满眼泪水的我说了句“放肆”后就匆忙离去。
知道老公非常敬重他妈，所以结婚这些日子来，就算是再委屈，也从来没说过他妈的一句不是。没想到今天只说了句他妈“有本事生，没本事养”就换来一耳光——就算我大着肚子，也没能幸免——真是令人寒心！
2
放学后，我拟了一份离婚协议书。当我把这份协议摆在宏伟和他妈面前时，宏伟一下子站起来又想要教训我，但却被婆婆拦下了。
婆婆“深明大义”地说:“多大点事儿啊，怎么就想起离婚了呢？夫妻和睦才能百事兴啊，再说了你现在都怀孕了，我还等着抱大孙子呢，离什么婚啊？”婆婆迟疑了一下，又接着说，“不就是为了钱吗？我现在也想明白了，我身体还行，明天我就去找工作，你们好好过你们的日子，我以后也不要你们的钱了，但总不能让宏宇不读书了吧，”婆婆说着竟然摸起了眼泪。
宏伟见状，黑着脸说:“还不过来向妈道歉。”
“我没错，道什么歉？”
我说完婆婆哭得更大声了，宏伟为了给他妈出气，站起来对我又是几个耳光，看我要厮打她的儿子，婆婆站起来拦住了我们。可她却当着我的面对老公说:“她还怀着我的大孙子呢，要打也得等她生完再打，伤着我的大孙子怎么办啊？”
说完，婆婆像惋惜什么一样地叹了后气:“唉，你们现在人都不怎么打老婆了，可是这女人不打怎么行呢？只有打，男人在家才有位置！”
我捂着疼得发烫的脸，问婆婆:“那你的意思是公公没有打你，你才会这么没有口无遮拦？”
婆婆气得直跺脚，可宏伟怎么会允许我怎么忤逆他妈呢，于是冲上来又打了我一个耳光。我被打的后退了几步，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时，婆婆就喊:“打，就打嘴，别打肚子就成，腿也可以打！”
老公在婆婆的指挥下，拳脚并用，将我的完全当成了一个用来活动手脚的木桩。
我被打懵了，唯独能想到的就是离婚，所以我当天就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去娘家。
我爸妈很传统，在他们那一辈人眼中，离婚是一件很丢人的事，再加上我肚子里的孩子，我爸妈不仅不同意我离婚，还说只能允许我在家住一晚，而且无论如何也不能做离婚这样让人戳脊梁骨的事，否则他们就没我这么个女儿。母亲说完，又拨通了宏伟的电话，让明天一早接我一起去上班。
宏伟是来接我了，可在我爸妈跟前跟我道过歉后，就基本和我没交流。
过了几天，宏宇又打电话来要钱，因为他把人家姑娘肚子搞大了。
“宏宇的前程不能毁，要怪就只怪那姑娘不自爱，”婆婆坐在沙发上气愤地说。
可是，那姑娘的父母要求去正规医院做手术，否则就告宏宇。虽说我不想给他们一分钱，但想着毕竟是一家人，可是手术费再加其他一些费用，对方就要走了我和宏伟两人一个季度的工资。
宏伟卡里的钱不够，我只能从自己的卡里再取出了一些来。可是婆婆不但没有感激我，还说我自私。
无处宣泄的我只能在邻居跟前抱怨，可因为我的抱怨，我才知道婆婆在我老公之前还有一个女儿的，只是为了两千块钱，将亲女儿卖给了别人。
我知道婆婆重男轻女，经常对着我的肚子“大孙子”，“大孙子”地叫。可没想到她竟然为了钱，能将自己的亲生孩子卖掉！想到这里，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觉浑身的毛孔都缩到了一起。
4
生孩子时，听到孩子的哭声，我就问大夫孩子的性别。大夫说是女儿时，我差点哭出了声，我求大夫不要把孩子抱出去，孩子会被她的奶奶卖掉的。大夫像看神经病一样地看了眼我，说:“孩子缺氧，需要吸氧，”然后又安慰我，“你放心，医院到处都是监控，没有人会有那么大的胆子的。”
我只能默许他们把孩子带走。
在产房，我一直没有看到婆婆和老公，直到我被护士扶着来到病房后，才看到抱着孩子的婆婆和忙进忙出的老公，再看一眼脸上皱巴巴的女儿，我嘲笑自己虚惊一场。
我妈再传统，也知道疼惜自己的女儿。知道婆婆家条件不好，我妈为了我不在月子期间受委屈，落病根，不仅出了所有我坐月子的费用，还请假来照顾我。在婆婆家时，我妈为了讨好婆婆，一个劲儿地给婆婆出赌资。这段时间，婆婆碍于我妈的面子，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可背地里却没给我好脸色。
出月子后，婆婆刚送走我妈，就从院子里冲进卧室，在正在奶孩子的我的腿上，狠狠地拧了一把。
“你干嘛啊？”我吃疼，捂着腿大声地问她。
“我干嘛？你不是要离婚吗？那你现在离啊！我就不相信，你有了孩子，还离得了婚！”
“哪条法律规定有了孩子就不能离婚？我告诉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就看着你离呢，除非你铁石心肠，不要自己的孩子。”
听着婆婆这样说，我也想揭她的短，戳她的伤疤，可由于事情的真假有待考究，就什么都没说。我冷哼了一声，就陪宝宝睡了。
5
“你个臭不要脸的，都什么时候了，还睡？你孩子的衣服不洗留给谁洗？”
睡梦中，我被宏伟粗暴地拉扯了起来。起床后，我看到床边堆满了孩子和我的衣服。
我没吭声，揉了下眼睛就抱着衣服去洗手间。当我路过客厅时，婆婆故意用细长的音调对老公说:“宏伟啊，宏宇快要毕业了，又谈了个女朋友，女方要求买一套房子，你这个做哥哥的可要尽到做哥哥的义务啊！”
我知道婆婆的话是说给我听的，但我死盯着宏伟，看他怎么说。谁知他刚开始看起来还有点局促不安，可他眼睛一亮后，朝我走来。
“卡呢？”
“什么卡？”
“你的工资卡！”
“你疯了吗，钱全给你弟弟了，你怎么办？你现在都是孩子的父亲的了，你难道就不为自己的孩子考虑一下吗？而且妈不仅要给宏宇娶媳妇，还要买房子呢！我卡里那点钱，别说买房子娶媳妇了，就是连个酒宴，恐怕也不够！”
看宏伟迟疑了一下，婆婆站起来气愤地说:“你少挑拨离间的，生了个赔钱货就了不起啊？告诉你，你们在家里排行老大，宏宇你们管也得管，不管也得管！这是你们的义务！”
我也气急了，直接对她说:“我的义务？你们还没死呢！就算你们都死了，二十多岁的人也轮不到我给他尽义务！”
“什么？你……你竟敢咒我……真是不孝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婆婆说着坐在地上边捶打地板边哭了起来。
宏伟看到他妈又受委屈了，立刻过来给我一个耳光。我还想争辩，可脸还没转过来，宏伟就对着我的腰一脚。身材粗壮的宏伟打我就像大人打小孩一样，面对宏伟的暴力，我除了蜷缩，逃避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被打得住了院。
6
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我原以为我和宏伟的不和睦只是由于没有钱，我以为只要宏宇毕业，自立了的话，我和宏伟会好起来的。可我现在我才发现，宏伟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妈宝男加渣男再加脑残。要怪就怪自己眼了瞎，闭着着眼睛跳进了火坑。
那家人我早就看透了，我现在只想带着孩子离婚。可就在出院的前一天，宏伟的一个电话再次刷新了我的三观。
“明天出院了就不要回来了，我们直接去民政局把婚离了。”
“我求之不得，只不过女儿的抚养权得归我！”
“你做什么梦，孩子虽然是你生的，但她跟我姓，就是我的孩子。”
“不和你废话，咱们法院说话。”
“我看不用了吧，我妈为了能给我弟买得起房娶得起妻，已经联系人把孩子卖了。”
“你说什么？你疯了？”
“我没疯，所以你别想了，而且你还得净身出户！”
“我净你妈逼啊，你告诉我，我孩子呢？”
“哈哈……”
现在我突然想到同事说的话，她可能真的卖了她的女儿，我的脑袋“嗡”地一声炸裂了，我对着电话，疯狂地吼道:“你们是违法的知不知道！我要告你，我告你拐卖儿童。”
“别发疯了，你觉得你说得这话谁信了？”
宏伟说完挂断了电话，再打过去就已接不通了，不仅是他的电话，他们一家人的电话都是无法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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