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又刷了一遍日剧《公主小屋》,再一次被越幸萌到,26岁的她有一个无比坚定的目标——在寸土寸金的东京买一套属于自己的公寓,为此,她拼命工作,身边的人不以为然,她依然十分确定:“如果努力或许能成功的事,仅凭想象就断言无法实现,不经过尝试,就缴械投降是不行的。”
比起坚定而努力的实现目标更加可贵的是,她清醒而诚恳。在同事的帮助下,她找到了自己非常满意的户型,有大大的阳台,开阔的视野,满心的欢喜和愉悦,她站在阳台上,远处雾霭沉沉,车水马龙,“这儿的远景,确实很美,但是我发现,这种东西,与我永远无缘,也是没有意义的,我明白了有些事,就算努力也办不到的。”隔着屏幕,我甚至为她感到委屈,但越幸并不,她语气平静,眼眸里充满了希望,她不需要委屈,也不会被其他人的任何看法所改变,她全权代表自己。
你能全权代表自己么?
我不能。
我会依赖家庭。懂事是我在家庭角色中最骄傲的标签,很长一段时间内,我认为父母、家人都是正确、开明、智慧的,鉴于长期良好、有效的沟通,我一直是听话的、乖巧的,所以稍有叛逆,甚至背道而驰的决定和行为时,我必须首先承受自己对自己的审判,而本性里,我又极有主见,我发现,乖巧是一件极缺乏张力的事情,于是,我越来越不听话。
我会依赖朋友。天知道,我是一个多么暴躁又孤僻的人,偏偏看上去善解人意,温和而开朗,更要命的是,我是一个话唠,还有不少的朋友,所以我很矛盾。朋友说我是最不像天蝎的天蝎座,因为我是一个被教化了的天蝎呀,我也不喜欢自己仿佛元气满满的样子,月盈则亏,我常常担心自己的状态会不会有点不知轻重。
我会依赖于社会评价。过分在意成就感,却不能正确的理解成就感,并将其建立在他人的评价上,常常不得其法,这种依赖目前集中体现在工作上,受不了重复、琐碎和套路,受不了“甲方就是上帝”的那一套理论,但能力和经验又不足以开陈创新,遇事还喜欢辩个一二三,毕竟,我是一个耿直(到蠢)的girl。
我会依赖于经济。经济建设决定了我的安全壁垒,所以我不会羞于承认自己是个财迷,并积极地付出时间和精力去挣钱,以此为乐,但是我却十分清高,一个没有商业头脑的小人物太爱惜自己的羽毛,可不就难成大器呗。
自己的事,为什么要依赖其他人呢?
因为没有一件事情是“只有我自己”,活着,生活,势必与周遭的一切产生联系,但所有的人与物,都不可能真实体会我的感受,感同身受是一个极无力的词,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们要对抗和消解的部分,从来都不是“依赖”,而是在依赖中,保持自己,相信自己,在矛盾的处境和纷繁的干扰中看重自己,成为自己。
我曾经听过一个故事,大约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九十年代初期,在一个偏僻的村子里,她为了家里的弟弟妹妹放弃学业,南下到了宁波,成为一名裁缝女工,挣了不少的钱,支撑起了一贫如洗的家,为此,也错过了十里八村谈婚论嫁的黄金年龄,外间都传言,她肯定在外打工期间做了什么不本分的事情,而家里的所有人仿佛都得了失忆症,没有人记得她的付出和牺牲,反倒齐刷刷地指责她为什么嫁不出去,连累家里被人指指点点,连母亲也在她面前抹眼泪,问她是不是有事情瞒着家里。
我难以想象她那时的心境,该是怎样的彻骨寒凉,给我讲故事的人说,不过是心寒,也没有什么关系,不亏待自己,不糊弄自己就是了,村子里待不下去,那就继续打工吧。
“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故事没有童话的结尾,幸好,细水流长的岁月终究没有薄待她,她攒了一些积蓄后,在镇上开了一家裁缝店,事情做得有声有色,又遇见了后来的先生,是一名教书匠,温和有礼,人也勤勉,待她十分体贴。
我们生活在人群中,是极大的幸和不幸,很多事情和变化都是我们无法掌控的,而唯一可以把握的那一部分,便是我们对自己的信任。一如我喜欢越幸,不单是因为她努力的样子让我充满希望,更重要的是,她的清醒让我忍不住靠近,在她的冷静里,一定有过许多怀疑,许多不确定,许多茫然无措,一路丢下又拾起,拾起又丢下,才能坐在门前,对着窗外的夕阳说:“房间是朝北的,但反而能让我看到夕阳,让我想到那时候找房子的情形,所谓房子,是包含所有从外面进来的一切东西而形成的。”
磕磕碰碰许多次,晕头转向了很久,终于愿意相信,我是一个平凡的人,开始承认自己有时候不快乐,慢慢接受了有一些是努力可以抵达的部分,有一些是即使努力也无法实现的部分。
最重要的事,我们要从心底里爱自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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