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小城长在小城，李程的经历也是一段轮回的里程。
九零后的李程，一个普通的家庭，一群人围着成长的环境，一段小城里的回忆。
小时候咿呀学语时，抱在街边成为妇女们怀里的宝贝，是大孩子谁看都要逗逗的小弟弟。
从幼儿园到初中，都是附近的学校上学，出门就是熟悉的卖烤肠的大爷，卖水果的阿姨，卖糖葫芦老奶奶......“程程，上学啦，来拿个水果，拿个烤肠......”
普通的家庭，却永远不缺他吃穿，什么都要给他最好的。
变故来的措不及防，初三时转校来的窦茁成功地把李程“转”到了另一个城市。
窦茁来之前，李程的吃穿用度甚至待遇都是最好的。窦茁来了之后，李程慢慢发现，窦茁穿着他从没见过的牌子，没见过男生还像妈妈一样在脸上抹抹抹，拿着只在网上见过的新型手机，一下没了优越感。
他开始和家里抱怨，“我的零花钱就这么一点”，“我想要他那样的衣服”，“新出了手机我想换一个”.....
李程是家里独子，从上到下，从老到少都宠着，说一不二。就算妈妈用着几十块的雪花膏，就算爸爸穿着十几块的黑色布鞋，就算奶奶六七十岁还种菜卖菜挣的钱给李程零花钱。对于他的无理要求，虽然劝着之前的还是新买的还能用，耐不住撒泼打滚紧紧巴巴也要满足。
都说“志趣相投”的人在一起玩，李程和窦茁很快成了朋友。
李程之前学习不错，班级前五，可自从交了新朋友，前十名已不见他。老师找家长谈过话，可父母无奈地扶额，“老师，我们管不了他。”老师怎么会不知道，李程就是一个被宠上天的妈宝男。
初三下半学期，李程就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每天晚上不学习到十二点不罢休。家人一阵欣慰，叛逆期要过去了吗，终于知道学习了。
突然有一天，饭桌上李程开口，“爸妈，给我买一个外地户口吧。”
李程埋头说完，顿了一分钟，抬头望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爸爸的筷子顿在米饭里，望着李程，半满的怒火；妈妈筷子顿在土豆丝里，眼里半噙着泪水; 奶奶一手捧着米饭，一手拿着筷子，眼里满是疑惑。
爸爸率先开口，似不咸不淡：“买什么户口？买哪的户口？”
李程看着父亲的眼睛，满是红血丝，颤颤巍巍地说：“天津或者北京，买套房子买个户口，就能低分考大学，简单一点。”
母亲看着李程一言不发，餐桌上一片安静。奶奶问起，“北京和天津房子多少钱一平米，买房子？”李程张了张口，又被噎了回去。
父亲叹了口气，愤怒中有些无奈： “你看看现在，家徒四壁，你看看你，穿金戴银，买房子买户口，钱呢？”
李程低着头扒拉着碗里的饭，豆大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白米饭里加味，肩膀微微颤抖着。“窦茁说......"
话刚说到一半，沉默良久的爷爷突然开了口，重重地把筷子摔到桌子上，怒目而视，“窦茁窦茁，又是窦茁，都疯了，你看看人家什么家庭，咱们家就茅草屋，学什么不好学买假户口。”爷爷突然捂着心脏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奶奶急忙搀住爷爷的胳膊，“老头子，老头子，消消气！”从背后给爷爷轻抚运气。
爸爸绕过桌子蹲在爷爷面前，手捂在爷爷胸前，“爸，别生气爸。”
爷爷颤抖着，叹了口气，“李程，你这两年太过分了。”接着被奶奶和爸爸搀着走出了饭厅。
看着坐在对面的妈妈，筷子还扎在土豆丝里，就像扎根心底的大树死握着不被人拔走。
李程不甘心，似哭着“妈，你跟爸说说，买个户口我就能不用努力就能上个好大学了。妈，你去帮我说说，求求你了。”
母亲崩溃地哭着，“李程啊李程，家哪里有钱给你买那么贵的房子啊......”想说的话又全都咽了下去，放下筷子，走进卧室，餐桌上只留李程一个人。
他害怕的事还是来了。
和窦茁约好一起买户口又可以一起上学，假装学习以为大家看到了他的进步就会同意买个户口，没想到遭全员反对。
李程就像着了魔，爷爷爸爸那说不通，就尽力在妈妈面前表现。
妈妈还是禁不住他的软磨硬泡，能省则更省，在爸爸耳边劝“买个户口就能上个好点的大学了。”
爸爸很坚决，“再这样惯着以后真的不一定样了。”爸爸怎么会没有心软了，但是从小宠到大的儿子不能就这么废了，心一定要狠下来。
半年过去了，和窦茁约定一起去上学的日子越来越近，他总拿妈妈再给我攒钱的话大摇大摆。
放学到家，不耐烦地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摔，“妈，你钱攒好了吗，窦茁说都快办好了。”
在厨房做饭的妈妈手里的菜刀顿了一下，刚好落在食指上，只听“嘶”的一声，伴随着菜刀放下的声音，恰好李程能听到。
李程晃悠悠地走进厨房，略有不耐烦地说：“怎么了妈？”
李程妈妈没有说话，背对着李程，手抹着泪。见此，他没有再说话，拿起书包走进卧室，重重地关上了门。
晚饭饭桌上，爸爸拿起小杯子咂了一口小酒，“你最好把你买户口的心思收一收，家里没钱买，就算有钱也不会助长你这种走捷径的方式。”
李程怒目而视，“你们就是自私，就是不想我考个好大学，就知道钱钱钱！”说完拍下筷子，跑出了门。妈妈起身刚想追，被爸爸呵住，“让他去，别管他！”话音还没落，妈妈站定身体晃了一下，斜到了爸爸背上。
爸爸一下搀住妈妈胳膊，“怎么了？”
李程妈妈拇指和中指分别放在太阳穴上，“没事儿，有点晕，一会就能好。”
“我看最近怎么精神不太好，去检查检查吧。”李程爸爸皱着眉头说道，“臭小子现在一点话都不听，不能再惯着了，说啥不能买！”态度强硬坚决，又有些无奈。
奶奶附和着，“臭毛病太多，该管管了。他妈，别撑着，去检查检查吧。”
李程妈妈没作声，扒拉两口饭就吃不下去了，“你们吃吧，我去歇会。一会吃完就放着吧，出来我收拾。”
“睡会吧，别操心了。”李程爸爸安慰说。
妈妈走进卧室躺在床上休息，一阵头晕不舒服。听着外面饭桌上你一句我一句三人讨论的声音有些烦躁，无外乎是儿子多不争气多不懂事的话。辗转良久，才昏昏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傍晚，天擦黑，想起来儿子放学还没做饭，伸个懒腰准备做饭。
打开卧室门，灯亮的刺眼，李程妈妈揉了揉眼，看着伏在客厅桌上写作业的李程，在厨房略显手忙脚乱的父亲，在餐桌戴眼镜择菜的奶奶。李程妈妈倚着门框看着这副场景，有些开心又有些不舍。
中考来的有些快，到头来还是平静地考到了当地一个不错的高中。
李程被迫接受了这种现实，送走窦茁是我那天，李程蹲在角落里哭了很久。不知道是少了朋友还是没了他的念想，或是对家的失望。
本以为考上高中以后李家生活平静，万事如意，李程妈妈一场大病打破了这段来之不易的平静。
李程妈妈头晕恶心的症状越发严重，在一家人强拉硬拽之下到医院做了全面检查。“脑癌晚期。”医生的的话彻底击碎了李家最后一点希望。
而李妈妈显得格外平静。就在李爸目瞪口呆不知道该说什么问什么的时候，李程妈妈拿起化验单，“还有多久？”
“半年。”医生的话平静中带些惋惜，就像五雷轰顶，把这个家劈成了渣渣。
“医生......”李爸话还没说完，被妈妈拉出了医生办公室，“别问了，走吧。”妈妈微笑着。
路上李程妈妈重复最多的话就是，“到家谁也别说，李程已经高二了不能分心，老人不能受刺激。”爸爸沉默一路，骑着摩托车，眼泪随着风四处乱飘，可能有那么两滴夫妻二人的泪混在了一起洒向了地面。
快到家门口，看见了熟识的阿婆，哑着嗓子潦草打了个招呼，“张阿婆。”
张阿婆应了一声，“李程爸妈回来了，怎么了这是，两口子吵架了？”
“没事儿，有点感冒，刚才摩托车太快吹的眼睛流泪，年纪大了哪哪都不好了。”李程妈妈强拧出一股笑，李爸无心理会，僵着脸进了院子。
到家看到忙碌的两位老人，李程妈妈撸起袖子，“爸妈，我弄吧。”李程爸爸径直走进卧室。
两位老人唏嘘猜测，“他爸这是咋的了？”“谁知道呢，吵架了？别操心了，赶紧做饭吧，一会孩子该回来了。”
原本李程高中该住校的，但是家离得近，又怕孩子自己吃不好住不好，还是一如既往的悉心照料。
在这座熟悉的小城里,李程更努力地学习，为了离开小城。
这天中午，李程到家已经做好了一桌子的饭菜，还冒着热气。多年来，妈妈已经能熟练掌握李程到家的时间，没有特殊情况，一进门就能出锅饭菜，比闹钟还准时。
“程程，去叫你爸洗手吃饭了。”妈妈边端着饭菜边说。
李程站到爸妈卧室门前敲门，“爸，吃饭了。”等了一会，没有回应，“爸，饭做好了，吃饭了。”
爸爸沙哑着嗓子，“你们先吃吧。”
妈妈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来到房门前，“他爸，好不容易中午在家，出来吃饭了。”那声音似热恋中的情侣，再哄生气的男朋友。爷爷奶奶相视一笑，捂着嘴差点笑出了声。接着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爸爸打开房门，看着站在门口似无此事觉得妈妈，鼻子一酸，又硬生生把打转的泪憋了回去。
李程爸爸平时忙，很少在家一起吃饭，这样一家人围坐一起的午饭变得格外和谐珍贵。
今天饭桌上气氛比平常欢快了几分，妈妈不时挑起一个话题，不是拉家常就是讲讲从前的趣事，还往其他人碗里夹菜。几年来这顿饭最愉快，李程爸爸却感到了史无前例的压不过气，全程只是低着头扒拉着碗里的饭，也许活了几滴泪才吃那么香吧。
吃完饭李程奶奶和妈妈着手洗碗擦桌子，被李程爸爸一手夺过，“你俩去睡会觉吧，我弄。”奶奶看着一直不言不语的儿子也没再推辞，妈妈站在一旁看着略显笨拙的动作，不禁笑出了声，“是该学着做饭操持家务了。”
爸爸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终于开口，“去治病吧。”
李程妈妈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晚了，别浪费钱了，留给李程吧。”陷入了一阵沉默，淡淡笑着，“还好我爸妈去世早，不然真不知道怎么骗下去。”
简单的两句对话被刚准备关卧室门的李程听见了，虚掩着门，似乎猜到了事态的严重。轻轻地关上了门，依靠着墙的角落，死死地捂着嘴哭，憋红了脸。
到了快要上学的时间，妈妈轻轻敲门，“程程，睡醒来了吗，该上学了。”
“嗯，醒了”李程故作轻松地回答。打开门看着一如往常站在门口的母亲，心绞着疼，拿着书包低着头，小跑着出了门。
一路上李程想起妈妈那句“来不及了”泪就忍不住地掉，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什么忙也帮不上，一分钱也没有，还徒增烦恼.......
妈妈越来精神状态不好，整天戴着一顶帽子。
日子就在一家三口互相强装镇定、互相隐瞒下越过越快，李程不知道具体的“来不及”到底是多久，每一天都担心是最后一天；李程爸妈不知道“半年左右”是左还是右，只得多一天是一天地煎熬。
终于还是挨到了要再见的一天。
每天叫李程上学就像闹钟一样准时，很少有睡过的时候，因为她还要帮儿子装好晚上在学校要简单吃两口的餐食和水果。
一个普通的中午，李程妈妈收拾好碗筷觉得不太舒服，就到卧室小憩休息，这一睡便再也没醒来。
自从知道妈妈时间不多，每次只要妈妈在就安心很多，生怕哪天妈妈悄悄不见了。这天李程看着时间差点晚了，轻敲着门，“妈？妈？”叫了几声无人回应。无心敲醒了旁边卧室的奶奶，“你妈今天咋还没醒，我给你弄点饭带上。”说着走进了厨房。
李程蹑手蹑脚拧开门，走到床前，看着面色苍白的母亲，又叫了两声，还是没有回应。李程慌了，重重地咽了口口水，戳了戳妈妈搭在肚子上的手。那温度到现在他都记得，那是死亡大门的温度，就像冬天零下十几二十度结的冰。
李程心咯噔一下，眼泪渐渐模糊，看不清世界，急忙抓了抓妈妈的胳膊，摸了摸脸，又颤抖着将食指试探地放在鼻子下，一下瘫倒在地，“妈！”
彼时，在厨房忙活的奶奶手里的碗一下掉到地上，紧接着拖鞋刺啦刺啦的声音小跑进来。房间里李程抓着妈妈手腕的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老太太脑子一懵跛了一下，倚到了门框上，撑不住地往下滑。
熟睡中的爷爷也被吵醒，一下扶起腿软瘫倒的老婆子，看着眼前这一幕颤抖着拿起电话给儿子打电话，“他爸，他爸，他爸.......”一时话被卡到了嗓子眼，咳了两句稳了稳，“你快回来，你媳妇不行了。”放下电话，试探地走到李程身边，理智拉回了现实，赶紧打了120。
李程爸爸接到电话，一下手里的电话握不住了，啪一声滑到地上。来不及反应，踉踉跄跄地跑出公司，来不及找摩托车，在马路拦个出租车，磕巴着说到哪。
李程爸爸到家120也刚到，不知道是怎么爬上楼的，只见门大开着，卧室人要溢出来，传出来李程一直哭着叫“妈”的声音，医生交流的声音。
李程爸爸顿了一下，如脚踩沼泽般走进卧室，从人群缝隙中看到面目苍白的妻子，腿软地晃了一下。引来了注意，“他爸啊，你可回来了.......”奶奶哭着说，至于说了什么，他一点都听不清。
直到一个身着白衣的医生，“你是家属吧，这位女士已经可以宣布死亡了。”
“轰”的声音，穿透的一家四口。李程跪着前进爬在床边，死死地抓着冰凉的那只手，“妈，妈，你看看我妈......”
老太太被爷爷架着才没有倒下，“秀云啊，秀云......”爷爷一手摸着眼泪。
李程爸爸往前走了几步，蹲在床边，摸着妻子的脸，“媳妇儿，醒醒啊媳妇儿......”再也撑不住地眼泪哗哗地流。
邻里节街坊闻声来到门口，看着开着门和声音，有人在门口抹着泪，有人上前安慰着，“节哀，活着的人要照顾好身体。”
过了一会，带头的医生发话，“家属，我们要了解一下死者生前的情况。”
李程爸爸顿了一下，搭在李程肩上的手重重地捏了捏了一下，撑着李程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大力地用胳膊连着鼻子抹了一下到客厅，几乎颤抖着和医生交流生前状况。
过了一会人都散去，李程仍然跪在身旁，紧紧拉着妈妈的手，轻轻摸着妈妈的脸和头发，从前妈妈在的时候从来没觉得妈妈这么美。爸爸在客厅一根接着一根的烟抽着，泪滴湿了衣襟。
连着抽完了小半盒烟，走进卧室，拉开床头柜的橱子，拿出一张存折，“本来想再大一点给你的，但是现在给你也好，这是你想买户口的时候你妈妈给你攒的钱。”
爸爸抽噎了一下，“你妈把嫁妆什么的能卖的都卖了，有时间就出去打零工也只有五万多。当时她一直在和我说，再攒攒给你买个户口，甚至想把现在的房子卖了，但是确实不是我们敢想的价格。后来她知道时间不多的时候，让我把钱都留给你，还有一封信。”
李程抬眼看了看那张红色的存折，还有存折下的信封。李程颤抖着接下，打开存折看一排存款项目的五万五千块，那都是一千一千攒出来的。
白色的信封上写着“儿子收”。
妈妈没上过学，字写的歪七扭八，但是一笔一划很清楚。
打开信封是李程平时写作业的横格纸，有些一块一块不大不小的褶皱。
“亲爱的儿子：你看到的时候妈妈是不在了吧，你记得吗，我告诉过你死去的人会变成星星守护的，以后妈妈继续守护你。原谅妈妈不能看到你高考、大学、娶妻生子，让爸爸代我我看看吧。我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给你凑齐买户口的钱，这样你能轻松一点了，是爸妈无能为力。”
“其实爸妈不求你多有本事，我们是个小家庭，你做你喜欢的事，钱够花，别太辛苦这就好了。儿子啊，你一直是最厉害的，在小城最好的高中最好的班级，是金子到哪都能发光的，一定不要受被人别人的误导，不要学习攀比，做个善良的人这就够了。”
“妈妈这辈子没多大本事，但是你就是妈妈这辈子最大的骄傲，什么都想给你做好的的，你就是我的希望。妈妈就是有点累了，想睡会。儿子，哭好了就去学习，考大学随着自己的意愿就好了，妈妈留给你的钱你自己支配，你永远是我的骄傲。”
信封里还有三千块钱，是妈妈还没来得及存到存折里的。
看完信后，李程趴在妈妈怀里哭的不成样子。爸爸蹲在李程旁边，揽着李程的背，脸埋在李程衣服里，失声哭了起来，他们的公主回城堡了。
李程爸爸强撑着按照习俗处理后事，李程跟着爸爸担起家的责任，送最爱的公主回城堡。公主生前就想去外面看看，两位王子把公主撒在了海里。
正值高三紧张阶段的李程，颓废了一周，因为有妈妈的期盼，有妈妈化作星星的保护，重新振作，投入学习。虽然还会做着题看着书眼泪就会打湿课本，但是他依然坚定。
李程父母在那个年代自由恋爱结婚，感情至深。失去了最爱的妻子，一段时间抱着有妻子味道的衣服和床单才能睡觉，甚至还偷偷留下了妻子的一把骨灰放在小瓶子里不离身。
李程爷爷奶奶不知道怎么劝，看着看似坚强的儿子无处发泄真是怕憋出病来，只好叫来孙子劝劝。
李程放学来到爸妈卧室，“爸，把骨灰撒了吧。妈一辈子没出去过，想去外面看看，她肯定也不想你这样。再说了，我们有时间可以到处去看看妈，没准在哪碰到呢？”李程淡淡的笑像极了妈妈。
李程爸爸再也撑不住了，抱着妻子生前最爱的衣服捂着脸哭起来。李程坐在床边，轻拍这爸爸的后背，头望着天花板。
他再也不是孩子，是可以撑起家的支柱了。
李程高考成绩不错，可到北京的一本学校，但是他选择了留在了本省，一个火车三四个小时的学校。众人惋惜他这个学校这个专业浪费了很多分的时候，他只坚定自己的选择—旅游专业。
大学的学费贷款，自己赚钱生活、还钱、补贴家里。每年的奖学金都攒下来当做他的“换房基金”，完全不像那个张嘴朝着家里要着要那的孩子,成了邻里街坊“别人家的孩子”。
大学毕业后，有很好的机会到北京深造。
当和爸爸爷爷奶奶提起时，虽有不舍，但是孩子从初中的梦想，现在这么好的机会绝对支持。
李程说，“我学旅游，是想带你们到处看看，也是想遇见妈妈。如果我的身边没你们，妈妈也不会开心的，所以我决定留在小城，留在你们身边。”
这座小城不大，李程也想过逃离要去外面看看。梦想是努力可以实现，而家只有一次，少了一个人都少了家的味道，因为不想不圆满，不想更多遗憾，选择留在小城。
在生我养我的小城也能发光发热。
【无戒学堂日更第十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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