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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过去了,你不再回来,或许,从未离开。
一
小静捧花出席明朗的婚礼。在人来人往的婚礼现场,她站在阳光最绚烂的角落,扮演着亲友的角色 ,参加她爱了二十多年可能会爱一辈子人的婚礼。
她们彼此都将这一份情史掩藏的很好,在现场所有人包括他的新娘看来,她只是再正常不过的参加这次嫁喜。
新郎在不远处体面的接待亲朋好友,小静迈起沉重的步伐,强颜欢笑的走到明朗的身侧,伸手把精心挑选的鲜花送入他怀侧。
“她很好看,你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小静妩媚的冲着新郎说。见新郎愣在一侧发呆,她轻轻从他身边略过,大声说“祝你们幸福!”小静没有像电视剧里女主人公那样大闹婚礼,甚至没有一醉解愁,即使曾经他不在她身侧的多少个日夜她喝的不醒人世。她坐在婚礼的座席上,微笑着,不尽的微笑着为自己亲手送出的这个男人祝福,祝他幸福,并且无悔。
酒过三巡,婚礼就要结束了,新娘被人簇拥着送入洞房,小静起身跟了过去。她偷偷的站在门口打量这眼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女人,今日扮的新娘妆简单却明了。微卷的头发,复古红的婚纱,还有她头上她送给新娘的花圈。
她最终还是离开了,尽了她亲友的这一出席任务后,她再不敢在这片伤心之地逗留,她怕她忍不住做出什么事来。
回到住所,她跌倒在床上,埋头这张泥泞的双人床,内心如刀绞。她再没有一滴泪流出了,只眼里噙着泪水。
二
她触摸着这张洁白的床单,像蝴蝶一样捕捉着他残留的香气,想着今夜他与别的女人的情形……
就在昨夜,她约了明朗,在昏黄的烛光中,她把自己送上了这个男人的床。他用似火的热情扒开她的裙,身体慢慢像她身侧压去,他吻她的发丝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她颤抖着,一遍又一遍的低吟着明朗的名字,直到夜即将散去。
她把脸贴在他强烈起伏的胸侧,低声细细地说:“明朗,我这一生就爱你一人了,明天我把松手,你好好跟小蕾姐婚吧!”
明朗悲戚地说:“不,明天我就逃婚,小静,我们走吧!”
“别傻了,我们是近亲,法律规定是不能结婚的,我们的阿爸阿妈都不会同意的,我们谁都不可能……”说着小静把脸埋的更深哭道。她的胸脯随着剧烈的哭泣上下起伏着,空气中处处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我不爱她,我爱的是你呀,我结婚了,那你怎么办”,明朗此刻也忍受不住滴出眼泪。两人哭了很久最后好言散场。
明朗那早离开时小静说:“我会一直等你,即使没有结果”!
明朗不再说话,面对身旁这个女人,他看不到余生的希望。
三
十九年前在人声嘈杂的小弄堂里是他们人生的第一次相见。
明朗的姐姐牵着明朗,小静牵着她小她四岁的妹妹,走在前头拿着一堆东西在操天的两个女人就是明朗和小静的妈妈。他们都到了上学的年龄了,由于老家在乡下离的远,上学不方便,两个女人就想约的在镇里合租了一栋两层的老房子。小静和她妈妈住在木楼上,明朗他们一家住一楼。
那时他们都上三年级,小静和明朗分到了一个班,小静由于个子较小坐在前排,明朗被老师分到倒数第二排。那时的他们在学校几乎没有与任何同学不一样,那时候小镇里从没有现在小学生早恋的事情发生,那时候班里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瓜娃子开玩笑说班里谁喜欢谁,那个被念到名字的同学都会羞得脸红。
然而随着两位母亲的热情往来,小静知道了他们是亲戚的关系,虽然之前从未见过,也许见过了也不会记得。在出租房里,几乎一两天两个女人便会聚到一起聊天谈孩子读书之类的事。逐渐地小静与明朗和大他一岁的姐姐熟了。每当小学放学后,小静把书包扔屋里就带着妹妹下楼和明朗两人在外面的大马路上玩黑猫警长的游戏,常常是和隔壁住着的同岁小伙伴玩到天黑妈妈喊回家吃饭才进屋。
夜里他们吃完饭洗漱完就在各自妈妈的监督下做作业。明朗家有老式电视机,小静常常乞求妈妈到下面大嫂处做作业,妈妈总是要求她把作业做完再去。有时碰到好看的动画片播出,她就趁着妈妈在一旁洗衣服偷偷溜下去了。
他们一起看葫芦兄弟、黑猫警长、大耳多图图……有一次新出了个女孩子看的花园宝宝,小静把遥控器紧紧的霸占着,明朗也就这样的陪小静看过了一年的冬夏秋冬。
明朗总是说:“小静你这个死丫头片子,这么刁蛮小心以后嫁不出去!”这时小静就会做一个鬼脸说:“我才不要嫁呢,哼!”
明朗听到后就会在屋里乱叫:“哇哦,小丫头片子长大了不嫁人哦!”
四
小静读六年级上半学期的那一年,小镇连同小静的老家连续下了两三个月的大雨。有一夜,大水顺河而上,漫延到小镇的每一个角落。
半夜,熟睡中的小静隐隐听到小弄里一个老爷爷在大声的喊“发大水啦!发大水啦!”
她听到妈妈起身开门,把小静和妹妹叫起来,妈妈背上小静的书包就带着她们往下走。楼下洪水早已没脚高,妈妈使劲叫醒里屋熟睡的大嫂和明朗他们,然后两家人跟着小弄里的人一同赶往小镇高地去。
洪水隔一段时间就长一节,一路过去快要把小静的大腿处没掉了,他们来到后山的小山坡,一群一群的人都聚在这里躲雨。
小静很清楚的记得,她们上小山坡不久后,她住的那栋租的屋子连同那一带房屋全都轰的一声倒下了。
那夜人们在小山坡上度过了一整晚,夜里还下着小小的雨。小静听到小镇里嘲杂的人声,交警派出了船只搜救被困的人员。
那时候小静还不懂得死是什么意思,她无聊的在人们举起的油纸下躲雨,玩弄她淋湿的头发。夜色很黑,但人们的灯光照耀着,小静与明朗的目光不期而遇。
明朗盯着小静淋湿的头披肩短发下水灵灵的双眼,小静也看着他黝黑的皮肤下那双黑夜里的那双明眸。仿佛时间静止在那一刻。
五
天亮后,小静与明朗一家一同走路回到同一个村的老家,所幸老家的房子建的较好不曾受洪水侵袭。
上初中后小静也曾和明朗一个班,但在初一下半年分班后他们就不在一个班了。小静六年级那年认识的一个好朋友阿芮在明朗那班,因此小静也常常跑那边去找阿芮。
阿芮在那场大水中失去了她的爷爷奶奶。小静听人说阿芮的爷爷当兵摔坏了腿,从此不能走路,那夜大水,阿芮奶奶把阿芮和她弟弟送上岸后赶回去接她爷爷,可是再也没有回来。第二天人们在下游找到了他们紧紧抱在一起的尸体。
阿芮就是那次大水后转班过来的,分到和小静同桌。失去双亲的阿芮并不显伤心脸色,但很邪恶的一副模样。小静刚坐在她旁边阿芮就对她说“别惹我哈,我可是很厉害的人!”说着将她留的一手极长的手指甲露出来。
但不久后她们俩成了亲密无间的好朋友,小静经常用纸写心事然后折成千纸鹤给阿芮,阿芮回信通常较短,言语里都可以体现她的与众不同来。
她们的友谊在一班和四班之间穿梭,那时候似乎没有明朗什么事。小静同班同学总问她为什么要和阿芮玩,她们说阿芮是个很极端的人,还留着吓人的长指甲。
确实如此,有一段时间,阿芮用小刀在自己手臂上刻字,触目惊心。可是小静从不理会他们,小静从来也是个极有想法的人,她觉得,有时候,一个人跟一个人好是没有理由的,她喜欢她的样子,于是便和她好。
然而,上初三的时候,明朗辍学去打工了。那一段时间很多人都放弃了学业或者考高中,各地的高职到小镇里的初中来挖人,絮叨了一大串,来诱惑这些年少不知事的孩子们。小静动心了,但没有鼓起勇气,但明朗走后不久,阿芮也辍学去打工了。
小静那段时间情绪很低落,好朋友的离开让她在小镇里放这悠扬歌声的校园独自忧伤。
六
时间流逝,小静考上了普通的二本。在大学谈恋爱风行的背景下,她依然单身,不是没有人追求,只是她在那一时才发现原来她一直忘不了的是每年过年回乡遇见的明朗的一双眸。
小静不知道多少个日夜梦见明朗的那一双眼睛来,醒来的她总是静静静的坐在床上微微一笑。
毕业后,小静在明朗工作的城市找了份工作。很碰巧的是她发现她曾经久不聊系的挚友阿芮也在明朗工作的地方。
久别重逢往往震撼人心。阿芮告诉她她喜欢明朗,小静在那里呆坐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小静不知道是不是阿芮设的局,明朗上了阿芮的床。一个月后阿芮告诉明朗她有身孕了。明朗忘着小静的眼睛,双手在抖。
在双方父母的催促下他们不得不办婚礼了。小静笑着对明朗说:“我送你啊!”
第二天小静从床上爬起来,打开手机,在情人明朗和挚友阿芮的手机上发了一句“早安!亲爱的!”
地球还是照样转动着,太阳依旧强烈,水波依旧温柔……只是,爱过你的我是否成长了些什么,只是,爱过你很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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