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手串

杂货摊参观的人不少，有的人衣裳鲜艳亮丽，有的人衣裳节俭朴素。何美也在参观这大大小小的杂货摊，她今天轮休不用上班。

“姑娘，买手串吗？这是非洲的玛瑙石头做的，带上会得到吉祥好运。”一位看起来颇为慈祥的老婆婆捏着一串五彩斑斓的石头半举着跟何美打招呼。她年纪也比较大了，穿得很素净，她坐在一把小凳子上，面前地上摆放了一张几十厘米高的小木桌子，垫着一块方形的丝绒红布，上面琳琅满目的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手串。大多都是石头的，也有极少数仿宝石的手串。

何美看着那串漂亮的石头手串，突然记忆翻涌，好像回到了初二的下半学期。

那时候何美成绩已经很差了，可是她的梦想是要成为珠宝设计师，顶尖的那种。

所以家境不太好的何美自己偷偷摸摸的想办法省下午饭钱，然后买素描本铅笔还有各种各样的漂亮手串，努力的画下这些手串并记录它们的设计元素。

可是那时候，身体不好的妈妈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疾病影响了心情。趁何美上学去的时候，一股脑地搜罗了何美的房间，把所有和学习无关的物品都搬出去扔掉了。何美偷偷攒的画稿和各种灵感，至此全都毁于一旦。

放学后的何美看着空了很多的房间，“嘭”地一声摔上门，躲在房间里嚎啕大哭。她是个性格内向的姑娘，因为成绩不好总是被人排挤，而且平常话也是少得可怜。那一刻，何美感到了深深的绝望。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何美才从房间里走出来，她已经哭了很久，嗓子哑了，眼睛也肿得像是烂桃。她洗了把脸，刷完牙，然后就背上书包去上学。一早上都把家里人当做是空气。

她还有最后一点省下来的零钱，她要去买一串新的珍珠手串，今年杂货摊上最新的仿款。

杂货摊只在下午才出摊，何美等到放学以后再去公园附近。那里有一个摊主，是个年轻的女生，专门卖各种饰品。何美看中了一串很漂亮的珍珠手串。那是一条白珍珠手串，松紧绳，靠近手心的部位有两条细细的流苏坠着两颗珍珠。特别美。

何美掏钱买了下来。

回到家，妈妈把何美堵在房间门口。

“书包给我和手串给我你选一个。”妈妈冷着脸说。

何美把书包卸下来，抱在怀里，用力很紧。

“我不给你。你没权利乱翻我的东西！”何美沙哑着嗓子，有些嘶声力竭。

“让你不给我，让你不给我，让你不给我！”妈妈二话没说，直接伸手朝着何美的脸上扇了过去，非常迅速。

何美被打懵了，她松开手，沉甸甸的书包直接掉了下去。眼泪和屈辱在一瞬间迸发，她伤心极了，气得喉咙都疼。

妈妈像疯了的疯子一样，根本就不和何美讲任何道理，她三下五除二就把何美书包翻了个底朝天，珍珠手串被翻了出来。

“啪！”又是一记大耳光，“你是我生的，别忘了你全身上下的肉都是我的！书包给我收拾好，不收拾就给我滚！以后不许再买这些首饰，再敢早恋就给我滚得远远的！”妈妈咆哮的声音几条街外的人都能听到。

何美被气得说不上来话，她脸色发红，嘴唇发紫。

自己只是拥有一个很小的梦想，为什么要受到这种屈辱？她什么都没做，又什么时候早恋了？何美觉得心脏疼得发凉，她对妈妈的理解和爱在那一瞬间突然崩塌。

她蹲下去，默默地收拾散落一地的书本和纸笔，眼泪静静地在脸上滑落，毫无声息。

何美恨透了妈妈。

初中毕业以后，何美就出来打工，一直到现在。她和妈妈之间隔了一座无形的山，有些话题，永远不会去提及。

“姑娘，你买吗？”老婆婆继续捏着手串，她疑惑地看着有些出神的何美。

“啊，不买。上班没法带，不好意思。”何美拒绝了。

她收拾好思绪，继续朝下一个摊位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