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细雨霏霏,桌上一盏香茶。闲适的此刻岁月静好,捧起《稼轩长短句》,让铁马冰河的奔腾来激动一下。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与这样的大气磅礴不同,这次我从词中触摸到爱国诗人的另一面,虽然写的是大雨过后的山光景色,对着小鸟的喃喃自语,但真实而细腻的情感,一样令人心潮澎湃。这首词就是辛弃疾被弹劾罢官后,在江西上饶带湖卜筑闲居时的一首作品,名为《丑奴儿·博山道中效李易安体》。
千峰云起,骤雨一霎儿价。
更远树斜阳,风景怎生图画?
青旗卖酒,山那畔别有人家。
只消山水光中,无事过这一夏。
午醉醒时,松窗竹户,万千潇洒。
野鸟飞来,又是一般闲暇。
却怪白鸥,觑着人欲下未下。
旧盟都在,新来莫是,别有说话?
性灵文字,句句朴实,可是诵读起来,旧日重现,一切栩栩如生:乌云笼罩群山,大雨倾盆而下,转眼之间,风停雨歇,竟然斜阳余晖,远山如黛,如此美景,哪位画家能描摹出来?
村庄有小酒馆,门前挂着青色的酒幌子;在山的那边,还应该有人家居住吧?于这山光水色,亦真亦幻的迷人之处,没有什么乱七八糟扰乱我,能够安安静静过一个夏天,是不是很幸福?午醉睡醒了,推窗即见苍松翠竹,郁郁葱葱,多么清静幽闲啊。
窗外的野鸟飞来飞去,和我一样的无拘无束。可是我很奇怪啊,白鸥偷偷地看我,想要下来但又不下来。你这是为什么嘛,咱们过去有过盟约,我谨守诺言。你是新来的吧?或者是另有什么话要说吗?
诗人的眼前,是一个丰富多彩的自然世界,乌云骤雨,斜阳草树;还有他得以栖居的小山庄,青旗幌子的酒馆,山那边的人家。闲散中的一杯酒,醒来时的松窗竹户,还有小鸟白鸥为伴,足令他惬意而又知足了。如此,夫复何求?
这样意境饱满充满情趣的词句,没有对大好河山的由衷热爱,怎会从心底奔流而出?这是当时词人的一种情感表达,也是壮志难酬心有不甘时的一种自我疗愈吧。“平生塞北江南,归来华发苍颜。布被秋宵梦觉,眼前万里江山”。辛弃疾作为一个驰骋疆场的爱国将士,一生都在极力主张抗金御敌,但他所提出来的抗金建议,往往不被当权者所接受,还屡屡因此遭受打击,这些在他的词里,时有所见。他写过“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阑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还写过“却将万字平戎策,换作东家种树书”,那种深深的无力之感,跃然纸上,醒目而又扎心。
品味着《丑奴儿·博山道中效李易安体》,暂且抛下那些沉重,读一读词人对于生活的热爱,对于美好景物的歌咏吧。“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心中有热爱,无处不成诗,再平凡的生活,也有它的闪光之处。只消山水光中,无事过这一夏,把他理解成爱国词人的养精蓄锐吧。之于今天,应该是我们对于太平盛世静好岁月的一种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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