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系治愈者二

作者: 穿着prada挤地铁 | 来源:发表于2018-07-10 19:00 被阅读172次

      有的时候,我真的挺想和谁说说话的。

      可是当一想到要和那些能量满满双眼放光活泼可爱的人要说话,要不得不把自己的个人氛围也狠狠往上提一个层级,好扮出自己也一脸兴奋的模样,就觉得很累。

      只是不这样好好准备一番的话,对方是要失望的吧。

      我的女朋友卉对于我就是这样的存在。

      她拖着拉杆箱到处飞的日子很多。不是说我不想念她,在晨光中醒过来的时刻,晚上一个人用筷子搅着鸡肉饭的时候,路过满是手里紧紧撩着啤酒杯年轻人的酒吧时,我也会有一瞬间特别希望她就在我的身边。

      我们也是相识在酒吧的,某一个夜晚,我被几个同事拉去看一场英超联赛,切尔西对阵哪一支弱旅球队。我记不清了。

      我只记得自己被酒吧的分贝弄的有些兴奋,但又很落寞。在人群里找到存在感向来不是我所擅长的事情。

      所以我始终很感激卉用她与生俱来的亲近感和勇敢来对我先说了话。

      那时我们都还算真正意义上的年轻人,我既喜欢又害怕泡吧,把啤酒瓶捏的很紧,偶尔抽上一支烟,在灯光昏暗的地方看人更容易睁大双眼,仿佛一直盯着就可以看到他们头顶上露出的灵魂动物一样。

      卉后来和我说她喜欢我,我也喜欢她。

      或者说,是羡慕她。

      这些年过去了,我觉得自己越活越封闭。对别人可以很有礼貌,却觉得内核有一部分力量怎么抑制都无法避免流失,换句话说,雀跃不起来了。

      可是卉始终是雀跃的,所以她眼神明亮,脸庞发光。

      为数不多两人一起出去旅行的时候,在驶过那些山丘和湖泊时,她总是想要与我说话。

      可我却只想一门心思看着外面的树木向反方向疾速奔去,偶尔阳光洒在树叶上,但大部分时间天是阴沉的。

      我会假装自己睡着了,插上耳机,闭眼前我不是没有看到卉欲言又止那已经微微张开的薄薄嘴唇。

      就半小时,我对自己说,然后我就睁开眼睛同她聊天。

      “到底什么时候把事情办了?老是这样拖拖拉拉的是干什么?”

      卉带着她那只公司年会中奖得到的rimowa箱子一起听着我父亲不满的抱怨。

      这抱怨是针对我一个人的。

      我还没咽下嘴里的芹菜渣子和牛肉,卉就已经面带微笑对着父母开始说起来了:

      “爸爸妈妈,你们别怪念出。这事儿得赖我,是我老是出差。他真的特别好,一直想和我定日子去问婚宴的事呢。我是这阵子特别忙,公司老板给了我八百台订单的销量目标,可我算算欧洲工厂的工位,怎么都到不了五百台的。我急死了,现在也只能去客户那里磨,到工厂那里磨。可是你们念初真的特别支持我……”

      父亲一下子来了兴趣,他退休前是搞工厂运营的。

      “工位不够是怎么回事呢?”

      卉的声调没有起伏,总是那么柔和快速地吐字,我有时候会想,她是不是口水分泌旺盛,如果是我说那么多话,嗓子都感觉干巴巴的疼。

      可她不费吹灰之力,可以一直讲,一直讲,一直讲下去。

      而且她说到某件事某个人某个人物体“特别好”的时候,是那么真挚可靠,你都能感觉到她身后有温暖的亮光弥漫开来。那些东西一定就是真的那么好,你会想。

      卉拿到那只rimowa箱子的时候,大半夜把我拖起来,箱子展开在床边,她的黑头发垂在胸前。

      “这个箱子特别好!欧洲刚提高价格,你看,我这个尺寸还是外面不太容易买得到的。我同事拿他那个尺寸的和我对比过了,我们比来比去,觉得大小一样呀,怎么我的尺寸写比他的大一号呢?后来我们发现,我的更厚些。你看……”

      我把目光偷偷扭向别处。

      这十几年里父母家已经重新装修过两次了,唯独这些笨重的红木家具始终都还在。它们的边角早就有磨损了,又很容易落灰,但父母不舍得放弃它们。

      那红木的玻璃柜里,第一层总是摆着一些饼干盒,但其实饼干盒里有些什么,我从来都不知道。第二层摆了好几瓶洋酒,小的时候我偷偷打开来喝过,长大以后发现其中一瓶是白兰地,其他几瓶也是不知道什么怪牌子。

      我继续把目光上移,在最上层我找到了我小时候征文比赛的那几个奖杯。

      “你现在还写东西吗?”

      前几年最后一次参加的同学聚会,以前的同桌问我,她已经有了两个孩子,鼻子上一大块晒斑,我知道她过去喜欢我,在一个小小的漂流瓶里写下过我的名字,我偷偷打开看过。

      我耸耸肩。

      为什么不写了?

      我知道她想问。

      可是,又为什么要写呢?

      我的筷子突然掉到地上,父亲投来责备的目光,卉弯下身子替我捡了起来。

      突然,我脑中产生了一个想法。

      很多时候,我们会被突然到来的想法击中。可大部分人都觉得那是自己出现了瞬间的幻觉,不切实际又遥不可及。只有傻子或者天才会去马上追逐那转瞬即逝的想法。

      可是在这一瞬间,我竟然有了好似发明家的一点自豪感。

      回到家以后,我打开电脑。

      克拉克,为什么不写本小说?想象力可以治愈你。把不曾发生的和不可能发生的,写进书里吧。

      我摁了发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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