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地喜欢一个人,不让别人知道,这应该就是暗恋吧。
——落清秋
你的青春里有没有这样一个人:成绩好,又努力;很自信,且勇敢;有想法有见地;长得干干净净,因为优秀,浑身散发着吸引人的光芒。
我曾经喜欢过这样一个人,从小学三年级到六年级毕业,我们同学四年。
我现在还记得他那时的样子,平顶头,皮肤有点黑,喜欢穿灰色的衣服,并没有特别的帅气,可是给人的感觉很舒服,而且他是班长,是班上成绩最好的人。
他不仅成绩好,还很有自信很喜欢挑战。有一次开班会,年轻的班主任让我们说一说对学习的看法。可是我们这群小孩子啊,生长在闭塞的乡村,私底下玩闹时无法无天,在人前却不怎么敢说话,在课堂上更是大气也不敢出。所以教室里是死水一般的沉寂,同学们都低着头,怕被老师喊起来回答。我眼角的余光瞥到,他举起了手,他站了起来,他开始说话了。他说:“我更喜欢做难一点的题目。”老师说:“为什么?”他说:“因为我喜欢挑战自己。”连老师都愣了一下,然后夸他很棒。
也许是太自信了,就有一些傲娇,受不得指责。可是在我看来,那是勇敢,敢为自己和老师据理力争。那个年代的我们,对老师敬若神明,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谁还敢说个不字呢。可是他敢。那是一次班级演讲,他没有按要求写好稿子被老师责骂了。一直都是榜样、从来没有受过指责的人当众被责骂,心里应该很难过吧。如果是一般人,被骂了也就被骂了,下课诉诉苦,转身也就忘了。可他不是一般人。仿佛是要证明什么似的,老师宣布演讲开始时,他一个没有写稿子的却第一个举起了手,走上讲台。我们一脸惊讶的等着他演讲,他却斥责起了老师,说老师不通情理,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他虽然没有写下来,但早已想好。后面的演讲在记忆里已经模糊了,我只记得他站在讲台上的样子,少年人的张扬凌厉,勇敢无畏,却又不失文雅,没有我们这些乡下小孩在人前的怯懦和人后的疯狂。
这样一个男孩子自然也不会和其他男孩子一样,聚在一起就想着怎么捉弄女孩子,玩笑打闹,无所顾忌。他的心思好像都在学习上,他对女孩子好像都是免疫的。
我的成绩一般般,又胆小内向,所以我是不敢和他搭话的,更害怕三言两语间会不小心泄露了自己的小小心事。那个年代的我们不像现在的孩子那样胆大勇敢,喜欢也不敢表现出来,害怕对方知道,更害怕别人知道。我只能把这份喜欢藏在心底,偷偷地关注着他。他在课堂上积极回答老师的问题,那自信的模样不禁让人想要仰望;老师把他的作文当做范文在课上朗读,我在心里偷偷替他高兴;看到他在座位上认真地做作业,我也不想出去玩了……
他有没有注意到过我呢?有那么一次,老师在课堂上读了我的作文,让同学们来点评一下。这个同学说写得很感人,那个同学说句子很优美。他站了起来,他说:“细节描写很生动。”我的心里好像有烟花在绽放。他认真听了我的作文!他还认真地点评了我的作文!他说细节描写很生动。嗯,细节,别的同学都说不出这个词来,这个词是他说给我的。我可以觉得幸福一下了,偷偷地。
其实我们也是有过近距离接触的,离得那么近那么近的,有两次。
一次是老师召集所有班干部开班会的时候。我虽然成绩不好,但是因为爱画画,也当了个宣传委员。他是班长,坐在那里跟老师讲他的构思。说是所有班干部一起开会,实际上只有他和老师说话,我们只是站在周围听着。不知道为什么,那天特别的挤,我站在他的身后,被后面的人挤得实在站不住,只好把头撑在手上,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这在当时其实是很暧昧的动作,但大家似乎都太投入了,也没人注意到。他大概是感受到肩膀上的我的重量,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又继续和老师讲话了。我心安理得的占着他的便宜,现在想来那是我离他最近的一次了。
另一次是在批试卷的时候。老师让班干部留下来帮忙批阅试卷,而他是接着我改下一题,所以他坐在我后面。本来一直很安静,我改好后就递给他。但也许是我速度太快了,在我又一个转身把卷子递给他时,他说话了。他低着头,一手接试卷,一手改试卷,却笑着说:“你速度真快,看我都来不及了,要不待会你改好了放那边吧。”那天夕阳的光昏昏黄黄,温暖又明亮,他认真的模样很好看。我怔怔的说不出话,转过了身,心里在偷偷地高兴。他和我说话了!他说我速度快,他都赶不上我!他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刚刚夸了我,一个那么不起眼的我。我又可以开心一阵子了。
其实,我不仅在学校关注着他,放学回家后,我也在偷偷关注着他。我知道他回家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在小店处拐弯回家,不经过我家门前;另一条是直走,会经过我家门前。我如果在他前面回家,就会守在家门口,等着那个我期待的身影出现,然后再默默看着他离开。我就是这样喜欢着他。有时候我会忍不住想他选择直走是不是因为知道那样会经过我家,他的心里会不会……不敢想了,不敢想了。那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约会,他不会知道的。
再后来就毕业了,在不同的学校读书,也就没再见过,连消息都很少听说。
2010年,我考上大学,是二本。那个年代,乡下孩子能考上大学实属不易,能上二本的更是寥寥无几。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多年未见的他的消息。他还是那么优秀,考上了一本,而且已经被北京的一所大学录取了。很快他就要去北京读书了,而我要去遥远的南方,一个地北,一个天南,我们竟是越走越远了。
我以为故事到此就该画上句号了,没想到一年后又听到了他的消息,而且是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他退学了!
老师劝不住,父母拦不住,他就是要退学。不是因为学习成绩不好,只是因为他学了一年以后发现这个专业并不是他想学的,这个学校也不是他的理想大学。他退学回来以后去了补习学校,再读一年高三,再吃一年的苦。
很多人觉得他太任性,太冒险,我也很震惊,但我觉得这才是他,他还是从前那个少年,自信勇敢,有自己的想法,喜欢挑战自己。我竟然隐隐有些骄傲。
后来他当然又考上大学了,当然还是一本,而且是重点一本。再后来他读了研,又读了博。现在应该已经毕业工作了。只是不知道他在哪座城市?做的工作是他喜欢的吗?身边有没有人陪着他?那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我年少时偷偷喜欢过的人哪,现在过得好吗?
我其实很感谢上苍,在年少懵懂的岁月里曾遇见过这样一个人,他那么优秀,就像照进我生命里的一道光,让我看见美好的模样,从此我循着那道光走,努力变得更好。如果可以允许我许一个愿望,那么我希望他一生平安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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