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一代女作家,以其细腻犀利高产的一篇篇作品席卷文化圈,一直以来热度不减,曾由衷地感叹“短的是人生 ,长的是磨难。” 关注女性的生活 ,书写了一幕幕女性的悲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张爱玲的作品就是一种记录着女性欲望的女性写作或女人的表达。
图片来自网络张爱玲作为少数的女作家在代表着女性发声,但总体看下来,女性最关注的是什么呢?往往都是最小最细的琐事,且张爱玲被称作“小资派”作家,每部作品中最不能少的就是各种女性服饰的描述,华美细腻,腻到人的骨子里,尽管这与作者本人喜欢这类时髦美丽服饰有关,但就女性这个群体而言,同样是无比关注这些的;生活中最多的也是各种小事细节的琢磨计较,整个视野狭小琐碎而无趣,在没有更多向往追求的情况下自我欺骗的一种人生,一,女性这一群体依附男权的原因,她们关注的事情不足以支撑社会的发展。二,女性自身已经默认和接受成为男性的附属,不需要有太多的思考,并非只是由男性主导造成的。性别的迥异一直以来就埋下了种子,世界最本质的依然是丛林法则,弱肉强食,不够强大就要屈居,女性不够强大,男性占主导地位,最后女性也将这种思想根植于心。“ 在今日 , 女人虽然不是男人的奴隶 , 却永远是男人的依赖者 ; 这两种不同性别的人类从来就没有平等共享过这一世界。”西蒙·波伏瓦深刻揭示了一个事实—女人与男人的不平等以及女人对男人的依赖关系 。张爱玲的作品则具体而感性地表现了这一事实 。女人,谈的是男人,怨的是男人,永远永远。
心经也是心魔,把最真实隐秘的内心欲望扩大化,第一个对我好的强大的依靠是父亲,有动物本能的剧烈的占有欲,但慢慢长大拥有理性或者甚至但释放自我后发现,这条路是一条无法行进的路,人作为动物性的本能和欲望并不一定是正确的,却是最简单直接的,理智的进化会让我们压抑、放弃这些欲望,为基因、为长久的延续而走一种世俗认为正确的道路,未经进化前是心魔,进化之后是心经。
作者在小说的开始就定下了她惯有的苍凉的调子: “她坐在栏杆上 , 仿佛只有她一个人在那儿。背后是空旷的蓝绿色的天 ,……这里没有别的 ,只有天与上海与小寒。不 ,天与小寒与上海。”许小寒就是一个“奇异”的上海女孩。 鲁迅曾于三十年代的短文《上海的少女》中形容走在旧上海大街上的时髦女人 ,“像一切异性亲人 ,也像一切异性的敌人”,所表现的神气 ,“是在招摇 ,也在固守 ,在罗致 ,也在抵御”。而上海少女 , 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 ,则分明地“自觉着自己所具的光荣”,以及“这种光荣中所含的危险”。鲁迅说,这种险境逼使上海少女早熟了起来 ,“精神已是成人 ,肢体却还是孩子”。他的结论是: “俄国作家梭罗古勃曾经写过这一类型的少女 ,说是还是小孩子,而眼睛却已经长大了。然而我们中国作家是另有种称赞的写法的 ,所谓`娇小玲珑’者就是。”鲁迅表明上海这样大城市里长大起来的少女或“童女” ,实际上是孩童和成人、少女和女人的一个奇异的混合体。他对“娇小玲珑”一词的注解 ,点出了一个属于中国旧式文人的 ,根深蒂固的“意淫”传统: “童女”现象所代表的 ,乃是女性在男性的凝视下,灵魂与肉体所承受扭曲的复杂程度。“相对于已经长大的`眼睛’ (或者说超前的心智年龄 ) ,童女的身体既被搁置在落后或延迟不前的时间空隙里 , 又被暴露在充满流动欲望与男性凝视的`危险’环境中。”
这种都市生活倾轧下的女孩 ,介于少女和女人之间 ,身体是少女的身体 ,而精神在渴求地扮演女人 ,这样就产生了一种不平衡: 一方面是浮华的 ,竭力想摆脱身体的束缚 ,去追求真正的梦想与冒险 , 实现所谓的自我价值 ,另一方面又无法真正彻底地冲破身体的束缚 ,因而带有沧桑感、悲剧感 ,这就使得她们在假象的欲望与现实的禁锢中冲击摆动 ,几乎要逾越但终于又平静下来 ,回归孤独与苍白。
小寒正是一个生活在男性世界、男性凝视目光中的“童女”形象。小说开篇这样写道: “她的脸是神话里的小孩的脸 ,圆鼓鼓的腮帮子,尖尖下巴。极长极长的黑眼睛 ,眼角向上剔着。短而直的鼻子。薄薄的红嘴唇 ,微微下垂 ,有一种奇异的令人不安的美。”这奇异不安的背后是一段“奇异”的感情: 她和父亲之间发生了一段“奇异”的畸恋。小寒的令人的“奇异不安”的美实际是“非美”的 ,她外在环境的优裕与内心的不安形成了鲜明的“参差对照”,体现了一种“怪诞”之美。雨果说: “美只有一种 ,丑却有一千种。”在美学上 ,怪诞为混合的艺术 ,非单纯的艺术 ,它混合了恐惧、畸形、讽刺与滑稽 ,与崇高的艺术刚好产生对比与互补的效果。德国的恺撒在论怪诞的专书中 ,指出怪诞的特殊动机是“为展现作者自身的一种危惧的生活” 。
也就是说怪诞美显示人类内心深处的不安 ,这种不安即张爱玲所说的“惘惘的威胁”、“大的破坏” ,而她通过一段畸形的爱 ,显示了令人恐惧而惊竦的美。这个梦魇般的故事中 ,我们已经感觉到人性的残酷、情欲的盲目以及作者挥之不去的悲剧意识。
对未来的不确定使小寒一心想维持与父亲的超乎亲情的关系 ,为此她拒绝长大 ,然而她终究二十岁了 ,她的孩子般的面貌下面竟有颗苍老的心: “有一天我老了,人家都要说: 她为什么不结婚?她根本没有过结婚的机会! 没有人爱过她! 谁都这样想——也许连你也会这样想。我不能不防到这一天 ,所以我要你记得这一切。” 在这段感情的萌芽状态 ,许峰仪应该负有主要责任 ,他任由了自己感情的放纵: “啊 ,七八年前 … …那是最可留恋的时候 ,父女之爱的黄金时期 , 没有猜忌 ,没有试探 ,没有嫌疑…… ”可是这种感情发展到最后 ,竟有些走样 ,“隔着玻璃 ,峰仪的手按在小寒的胳膊上——象牙黄的圆圆的手臂 ,袍子是幻丽的花洋纱 ,朱漆似的红底子 ,上面印着青头白脸的孩子 ,无数的孩子在他的指头缝里蠕动。小寒——那可爱的大孩子 ,有着丰泽的 ,象牙黄的肉体的大孩子… …”双方心中的心魔,然而于女性而言更为难以救赎,一种心魔,亦是寻找和抓住一个巨大的依靠,始终把自己放在一个需要的角色,而不是被需要,尽管有尝试,但没有成功,想要化为主动没有成功,最后还是被抛弃,难以走出“亲情意义上的依属”和“爱情意义上的依属”双重泥潭。
张爱玲曾经自问: “女人当初之所以被征服 ,成为父系宗法社会的奴隶 ,是因为体力比不上男子。但是男子的体力也比不上豺狼虎豹 ,何以在物竞天择的过程中不曾为禽兽所征服呢? 可见得单怪别人是不行的。” 但豺狼虎豹的智力是远比不上人类的,男人与女人,同等智力,但千百年来的演化和基因遗传却使得男性更强大,这种情况下,女性又当如何呢?张爱玲没有找到答案,我也没有。
“当真立在人行道上了! 没有风 ,只是阴历年左近的寂寂的冷 ,街灯下只看见一片寒灰 , 但是多么可亲的世界啊! 我在街沿急急走着 ,每一脚踏在地上都是一个响亮的吻。”作者在结尾似乎留下了一丝温馨,但性别的差距,想要改变从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从前不曾理解,现在理解了,不知如何解决。
阅读文献:
杨泽.世故的少女
姚一苇.美的范畴论
张爱玲 .谈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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