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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春晖(七)

冬天的春晖(七)

作者: 他乡石 | 来源:发表于2022-12-30 07:25 被阅读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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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缺医少药还是匮知乏识

        正在大家都在为温饱问题发愁时,乌日塔冒着大雪又来找小石,要他带着母亲和王老师到他家吃手扒肉。

        蒙族牧民在这种恶劣气候下绝对不会饿着的,而且每个蒙古包前都有一大堆夏秋时节捡来晒干的牛粪,这些牛粪干就是过冬取暖做饭的烧材,从来都不成问题。

        小石带着母亲和王老师来到乌日塔家的蒙古包,诧异地看到,乌日塔刚杀好一只羊,剥下了羊皮,取出了内脏,在把那只羊大卸八块,放进大锅里煮...,乌日塔的父母和他只有六岁的小弟弟巴图都在,而帮助乌日塔美貌的妻子一起忙乎的还有一位年轻漂亮的姑娘。

        乌日塔说,这位姑娘是他的表妹,还在白音查干读高中,冬天放假回来了。她是乌套海少数能读到高中会说汉语的蒙族姑娘,将来很想学医药知识,要认识一下小石,跟他学学。

        小石一下子有点发懵,咱也没啥医药本事啊,这可从何说起....

        一年前就是乌日塔带领着知青和几位蒙族牧民一起到盔甲山开采石头来建青年点新房的。经过近两个月的时间,青年点的两排房子终于在刘师傅率领的基建队和我们全体青年的齐心协力下盖好了。前排十五间房间,男青年分住靠北的九间,女知青住在剩下的六间。

        后排主要是伙房,食堂,另六间屋里无炕,做图书室,娱乐室,药房,工具房,仓库等。永利负责点里的学习宣传,小石负责药房,这哥俩就用大康带来的木匠工具和建房剩下的木方,刨花板等做成书架,药品架,把从大连带来的书和药品整理上架。

        知青们高兴地搬进新房后,敖滕和乌日塔等就是知青们新家的常客。敖滕是和大队民兵队长哈斯同时复员的军人,大队安排他负责知青工作。乌日塔是乌套海大队的会计,比小石大六岁。他十九岁时就跟他的美女同学结婚,养育了一位可爱的小女儿哈斯托娅。

        乌日塔汉语说得很流利,也知道很多汉族文化,常来永利和小石所在的房间打诨聊天,下棋打牌,永利和小石也常去他的蒙古包串门。小石有一次到他的蒙古包,看到他正在读《三国演义》,并且给他扒在一边的妻子讲解。但他自己完全具是蒙族牧民豪爽的秉性,直来直去,进门前从不敲门,一进门就上炕,连鞋都不脱,说话从不客气。小石很喜欢他的性格,和他也情投意合,很快就成了好朋友,常到他的蒙古包喝奶茶。

        乌日塔的父亲来自山南的白音查干,母亲是乌套海人。与住在蒙古包里大多数蒙族牧民不一样的是,他们带着小巴图住在离青年点最近的一幢土坯房里,而且大叔是少数能说汉语的蒙族牧民。小石就是跟乌日塔的父亲学了不少蒙语,了解了很多当地的风土人情。大叔最自豪的是去过北京,家里有一张他在天安门前照的黑白老旧照片。

    乌日塔夫妇(右二右一)蒙克夫妇(左二左一)小石的父母(前排中)2006年在乌套海重聚。后排中间站立的是永利和小石。

        对医药的那点知识,小石是在大连临来昭盟前几个月突击学的。

        赴昭小分队当年备受重视,不仅每个人都受到些短期的培训,队长大张还活动到特批的一笔经费,买了些医药,理发工具,乐器,足球,冰鞋和书籍等带到了乌套海。那些医药虽然就是些扑热息痛,痢特灵,青霉素之类的,但在乌套海可派上大用处了。

        一天小石正在收拾药房,屋里还很乱。乌日塔的父亲忽然急匆匆地来到找小石,说乌日塔的小弟弟巴图在发高烧,问他是否有药可治。

        “大叔您先别着急,我给您找药,保证他很快好起来。” 小石拿给他了扑热息痛,告他如何服用,并说:“如果一天后不见退烧,马上再来找我。”

        大叔拿着药匆匆地走了。小石马上就把青霉素备好,想一旦明天大叔再来,必须叫卫生员小付去给小巴图打针去。

        第二天大叔真的又来了,小石心里想:是不是那扑热息痛不顶用?

        而大叔微笑地进来,说:“你的药真管用。他烧退啦!"

        小石真高兴突击学的那点医药知识还真派上用处了。马上说:“大叔你以后有什么病或需要药的话,就来找我好啦。”

        大叔说:“我今天就是来问你能不能看看我的毛病。我不知为何,常头疼,头皮老痒。”

        这下可给小石难住了。心想,我这两下子哪能看出他为什么头疼?正想去找小付来,可回头一想:来昭盟之前就听说这儿的人血压血脂普遍偏高,他头疼是不是血压高造成的呢?

        小石就说:"我先给您量量血压,好吗?"

        大叔点点头。小石一量,他的血压真的很高。小石就在药房里找到“优降灵”给他,说:

        “大叔,您血压高可能是头疼的原因。您先吃这药,看会不会有效。头皮痒,是不是该理理发?”

        他高兴地说,“太好了,我知道我血压高。我一定按时吃药。我昨天看到放在地上的理发工具,就想问你,但我当时要赶紧回家。那你现在就给我理吧?”

        小石理发那两下子并不怎么样,可他要求也不高:“剃光吧,没事。我就要理光头。”

        从那以后,大叔就常带乌日塔的小弟弟来小石这药房,聊天,理发。

        那瓶“优降灵”确实很有用,大叔吃完后又来要,不久青年点仅有的三瓶“优降灵”就用完了。青年们带来的那点药,和学到的医药知识一样太有限了,但也做了几次治病救人的事。

        话说知青们刚到乌套海不久,蒙克书记因自己的母亲发高烧,火急火燎地跑来找知青。张春和小石,小付几人马上带着药箱跟着蒙克跑到他母亲住的蒙古包里一看,老人家的脸上出了很多紫红的斑块,可怕的很,而且已烧昏过去了。蒙古包里外已经有好多急得团团转的亲戚朋友,好像要准备办后事了,他们把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这几位刚到乌套海不久的知识青年身上。

        几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见过这种病,都不知该怎么办。

        这可是蒙克书记的母亲,我们可一定要救活她!可怎么救呢?给她服什么药才对?

        “不管怎么说,先打一针青霉素再说!” 张春说。

        几位知青都点点头,都觉得张春说得有道理。

        可是谁来打这针呢?几位虽然都受到过短期训练,可从来没真正给一位病人打过针,况且这是蒙克书记的母亲,一旦出了差错,那可不得了,人命关天啊!

        大家又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出手。

        迟疑了一会,又是张春说,“那我来打吧!”

        几位七手八脚地找到青霉素把那药瓶头用小砂轮打碎,找出针头,放到针管上,交给张春。

        就做这点事情,各位都已经是满头大汗。那不是累的,而是心里发毛紧张的,也是几位太不熟练了。

        张春等到蒙克书记的老婆把老人家的蒙古袍和衣裤解开,露出皮肤,准备下针时大吃一惊:原来他看到这位蒙族老额吉的皮肤是那么细白柔嫩,和老人家那烧的可怕的脸有着那么大的反差。

        打完针后,几位心里虽是七上八下地不踏实,但还是嘱咐蒙克书记等好好照顾老人,待明日再来打针。

        回到住处,张春一再说蒙古人可能是白种人,至少很接近白种人。别看他们脸被风吹日晒得黑红显老,皱纹很多,成天到晚都是那蒙古袍包住了身体,但蒙古袍下的皮肤却细白柔嫩,比汉人白多了。

        几位知青的第一次“冒险”治病救人竟然似有天助,也是老人家有福,两天后老人家烧就退了,几天后脸上的紫红斑块就消失了,老人家痊愈后看上去真是一位面容慈祥的老额吉。

        知青也因此得到牧民们的赞扬和欣赏,牧民一有毛病就来找知青,而知青发现带来的药都很管用,很可能是牧民们很少用药的原因。

        母亲深深感谢乌日塔一家人的热情款待,但觉得小石的特长根本不是医药方面,虽然也知道小石那几则“歪打正着”的事儿,但要学医治病救人还要斟酌,要他自己拿定主意到底要学什么。

        小石此时已经拿定主意,要报考理工科!这不仅是受到了在大学当老师的父母的潜移默化,还跟三个月前的全体知青一起奋力挖水渠有关。

    2006年小石和母亲再次来到乌日塔家的蒙古包

    水到渠未成

        就在母亲和王老师到乌套海之前的两个月,全体知青在永健的带领下干了一个改造草原的大项目:挖水渠引锡林河水灌溉接近沙化的一部分草场。

        当时从克旗来了两位技术员,要知青出几个人帮助他们拉尺把杆,按照图纸,用水平仪测出挖一条水渠沿线所需要的各点深度。永健就叫上小石和另外两人跟他去,帮助那两位技术员一起搞测量。

        几位跟着两位技术员打小桩,划白线,并记录下沿线的标高和掘土深度。小石借机跟着技术员看水平仪,观察他们的计算,尤其对那长长叠起的图纸上画的水渠路线,那些等高线,和每隔五米记录下的数字非常感兴趣。他心里一直在琢磨这些技术资料的最初设计是如何做出的,到时候施工挖那水渠如何保证各点的掘土深度。

        那次永健第一次大胆实行包工计分制,一方土十分工,很多人奋力争先,干得是热火朝天,挖土方的纪录被一次一次地打破。

        尤其是游鸿和丽华两位女将,巾帼不让须眉,至少有两天的挖方纪录是她俩创下的,而且到后来这两位女将还摽上了劲,相互一比高低。

        当时小石就在想,文革时受到批判的“三自一包”,别说还真管用,没这包工制这么长一段水渠我们还不知挖到什么时候呢,也许不会打造出这两位“铁姑娘”来。

     当时的工具就是铁锨镐头,也没有什么水泥加固之类的东西。有一段是沙地,知青们挖了塌,塌了再挖,最后总算挖成了,但肯定是潜在着塌方的隐患。

        到了验收时,小石跟着技术员一起测量各点的深度,确实都达到了要求。当技术员要几位知青挖开最后一段河边的沙土以后,大家期盼已久的放水开始了!

        可是从吉利河放的水流不到水渠的一半就再不往前走了,也不知是沙地渗水,还是沙土塌方,或者是测量或施工不准,也许这水渠就是为涨水时用的?

        当时小石就在想:我们知识不够,施工技术欠缺,蛮力到出了不少,虽挖好了水渠,可水未流到工程设计的要求,难道这是我们知青的错吗?我们算是“知识青年”吗?

    接下去请读《冬天的春晖(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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