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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回 明教易主再封诸神 顶天教主约法三章
斟通天已经归天,六大护法中,天神王乾死在河南,地神不知去向,牧神被无智擒住后,自愿金盆洗手,退出江湖。至于树神柳如风,显然已经站在了水神阳云霄一边,或者说她是选择和鹰爪王殷罡站在一起。阳云霄登上教主之位可以说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
只有刚被解救的火神任哲,他没有对阳云霄等人感恩戴德,反倒极力反对。可是任哲反对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众人山呼海啸般的颂歌之中。
“请阳教主执掌神教!阳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尽管内乱刚刚过去,明教上下已经开始张罗阳云霄接任教主的仪式,只有任哲不为所动。
杨超讥讽道:“任护法,莫非你来当这个教主更合适?”其实杨超深知任哲为人,只是来激他。任哲果然有些恼怒,他指着杨超骂道:“就是你们,为了一己私欲,一直怂恿水神夺权。通天教主纵然有错,也要依照教规,拜请明尊赐罪,岂能以下犯上,明火执仗地夺取教主之位。”杨超正欲争辩,阳云霄举手制止。他对任哲道:“火神来自西方,一直以来对神教忠心耿耿,这个众人都非常清楚,但是忠于神教不等于迷信斟通天。那天圣火洞一战,众人所说的一切,火神想必听到了。斟通天逼死阿希的父亲,暗杀了王乾,江南行其实也是遭人诬陷,也是斟通天授意的,如果不除掉他,就是火神你也生死难料。他已经被恶魔阿里曼盗走了灵魂,神教上下并力诛杀之,为死去的诸位护法报仇。有何不妥!”
“阳云霄,你不要狡辩!”任哲喝道,“我任哲岂是愚昧之人!通天教主咎由自取,我惋惜的并不是他本人。我恨的是,你们破坏神教规矩。他可以不仁,可你们以暴易暴,全不把明尊放在眼里。你们杀死了斟通天,也从此把明尊搬下了神位。”杨超冷笑道:“依火神之见,我们要说服斟通天对着圣火自尽谢罪!”任哲不理杨超,对天长叹一声,逐渐平息了怒气,缓缓说道:“水神,圣火教传入中土,已经有六百多年,本土化是不可避免的。全真教以‘三教合一’为宗旨,逐渐发展起来,几为道教正宗。佛教来到中土,也讲究善巧方便法门,你们中土之人真是太聪明,太会变通了。圣火教传承千年,只拜圣火,不造神像,这是教规。”任哲指着刚刚完成的明尊塑像道,“看看你们给明尊塑的神像,分明就是老子。你们记住我的话,既然变了,就不再是原来的了。斟通天一死,圣火教将在中土湮灭,阿胡拉马兹达也将被神教兄弟逐渐淡忘。光明教以后就是道教一脉,不管叫逍遥派也好,全真派也罢,总之圣火教完了。”
阳云霄、黛依斯面红耳赤,杨超、范林等嗤之以鼻。阳云霄思忖再三道:“任护法,教内出这么大的事,阳某也不情愿,还请任护法理解。我等商量,想封任护法为副教主,位居四大法王之上。教规之事,教中没有别人更熟悉,阳某还请任护法多多指教。”
任哲作色道:“任哲就此退出明教!我是主神阿胡拉马兹达的信使,岂肯与你们一道走米贼老路!”
这一句着实激怒了众人。原来道教创始人张道陵初创天师道时,入教要交五斗米,所以又称“五斗米道”,朝廷蔑称为“米贼”。范林一向脾气好,听到此处也不禁勃然大怒,指着任哲大骂:“任哲,范某敬你是诚实君子,有道高人,你骂我打我,我可以不与你计较,但我等均出自消遥派,你辱及我道家先师,休怪范某对你不客气!”
任哲毫无惧色,道:“如今你们改换神教名号,天下再也没有圣火教了。天大地大,难道没有我任哲存身之地?我宁肯暴尸荒野,也绝不你等同流合污。阳云霄,有种你杀了我?对我来说,死亡,就是再也不能吟诵伽萨和赞颂伟大的光明神。哼,我倒要看看这中原拜火教是否以兄弟相残为能事,还要代代相传!”
阳云霄道:“任护法,我不能杀你。一直以来,你都是表里如一的人,是个君子,你不愿与我等为伍,我也决不为难,请自便吧。”
“好,你们记着,神教火神决不会叛教明尊。如今圣火教只剩下我一人,任哲要为教主主持葬礼,之后请允许任哲从圣火洞采一支圣火。下山之后,我将继续礼赞圣火,天大地大,任我独行。如若不允,有死而已。”
阳云霄点头应允。之后,明教以教主之礼为斟通天举行了天葬,微妙法王任哲亲自主持了葬礼。葬礼在早上进行,光明顶全体教徒参加,无一例外。葬礼结束当天,任哲不做片刻逗留,采了一支圣火,径直离开了光明顶,不知所终。
庇麻节后的第一个斋戒密日,圣火洞内一派喜庆景象,圣火教祭拜光明神的仪式如期举行。圣殿正中供着明尊金像,尽管任哲说那更象是太上老君。明尊四周是十二常住宝光王。阳云霄亲自点燃香烛,带领众人跪拜明尊。祭拜礼毕,阳云霄登上圣殿,对众人道:“斟教主此前有功于神教,当上教主之后,却没能为神教指明出路,一味猜忌兄弟,残害信众。我阳云霄也是迫不得已,才除掉他。从今往后,我光明教要以‘外御夷狄,内除奸臣,保社稷之平安,救万民于水火’为己任,惩奸除恶,匡扶正义。”
众人齐声道:“惩奸除恶,匡扶正义!惩奸除恶,匡扶正义!”
阳云霄接着道:“此前祭拜明尊,并无圣像,都是虚位以待,等待慈父降临。任护法说明尊圣像有点象道家供奉的太上老君,他担心,圣火教将被道教取代而不复存在。岂不知,光明教与道教本为一体。《老子化胡经》记载,老子乘自然光明道气,飞入西挪玉界苏邻国中,示为太子,舍家入道,号曰摩尼,说经戒律定慧等法,乃至三际及二宗门。所谓万法同宗,学法者不可局限于宗派门户,当取百家之长。”阳云霄一甩冰丝圣服的袍袖,高声道:“凡我教众必须遵守三印十戒,不拜偶像,不妄语,不贪欲,不杀生,不奸淫,不偷盗,不欺诈,不行巫术,不二见(怀疑宗教),不怠惰。违反戒律者,按教规严惩!”
众人齐呼:“愿遵戒律,不拜偶像,不妄语,不贪欲,不杀生,不奸淫,不偷盗,不欺诈,不行巫术,不二见,不怠惰。”
“好!”阳云霄大声道:“奉光明神神谕,本教主就任‘清净光明、大力智慧’顶天教主。杨超、范林接令!”
杨超、范林跪拜。
阳云霄道:“本教主出身逍遥派,赐杨超名为杨逍,赐范林名为范遥。封杨逍为树神,‘精真洞慧、坚疑克辩’光明左使,封范遥为地神,‘虚应灵圣、觉观究竟’光明右使。本教主以下,均受左右光明使节制。”
“谢清净光明、大力智慧顶天教主!”
“请五行旗!”呼啦啦一阵响,五名教徒各举着一面旗帜跑上圣殿,一字排开。
“黛依斯、殷天正、谢逊、韦一笑接令!”
黛依斯等四人跪拜。韦一笑实为浪讹韦德,无智留其在明教效力,更名为韦一笑。
“前任教主出身衡山,虽然犯下大罪,但衡山之神为火神祝融,为炎黄子孙所共尊,更何况因为斟教主的缘故,教中多有衡山弟子。现在,本教主就将衡山五色凤凰旗赐于诸位护法。
封黛依斯为水神、紫衫龙王,赐紫色鸑鷟旗。
封殷天正为天神、白眉鹰王,赐白色鸿鹄旗。
封谢逊为牧神、金毛狮王,赐黄色鹓鶵旗。
封韦一笑为火神、青翼蝠王,赐青色青鸾旗。
左右光明使以下,须听四大法王号令。”
“谢清净光明、大力智慧顶天教主!”四位护法齐声称谢。
“封圣姑阿希为幸福女神,赐赤色朱雀旗。”阿希并没到场,阳顶天有些失望,他振作精神,又道,“前任火神任哲为我教传经说法,制定仪轨立下大功,任护法不愿皈依明教,本教主不能勉强。在此约法三章:一,凡我神教兄弟,当以法王之礼对待任护法;二,明教行走江湖,要对衡山派礼让三分;三,逍遥派掌门人是本座恩师,任何时候,明教不可与逍遥派为敌。”
众人高呼:“谨遵教主令!”
阳顶天随后道:“青翼蝠王韦一笑接令!”
“属下在!”
“请韦蝠王去一趟衡山,把五神剑谱还给衡山刘轻舟。”
“这?”韦一笑有些迟疑,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杨逍。杨逍不置可否。
阳顶天喝道:“韦蝠王,接令!”
韦一笑赶忙应道:“属下接令!”
阳顶天感觉刚才的话有些生硬,嘘了一口气道:“韦蝠王,不可生贪念。务必物归原主,违令者,教规不容!”
杨逍生就的七窍玲珑心,一看阳顶天对韦蝠王的的态度,就知道他心里有怒气,而且是因为阿希。她是教主的妻子,仅次于四大法王的圣姑,朱雀旗主,在这样一个重要的场合,她却没来。但是这个难题只能教主自己解决,他这个光明左使只怕帮不上什么忙。
杨逍当年在少林时,也把圣火教称为“魔教”,后来才知道自己是“魔教余孽”。少林寺肯接纳他,把他养大,还教他功夫,可没想到他最终还是加入了“魔教”,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魔头。如今身为神教光明使,杨逍要考虑如何与武林同道相处、如何帮着教主发展神教了。
明教封神对本教来说乃是天大一件喜事,意味着经过一阵内乱之后,明教将重新走上正道,发展壮大,明教上下无不欢欣鼓舞,只有阿希对此事耿耿于怀。
阳顶天多番解劝,阿希都不能释怀。阿希恨恨地对阳顶天道:“你说出我父母遇害的真相是为了什么,你很清楚。除了利用我,挑拔信众与教主的关系,还有什么意图。斟通天是害了我父母,但他对我的伤害远没有你告诉我真相这么严重。你就是在利用我,你早知道这件事,要对我说早就有机会,为何要等到这般时候?你是那种做事目的非常明确的人。你一开始就在利用我,趁爷爷离去、我内心失落无助的机会接近我,但你的一只眼睛无时无刻不盯着教主的位子。”阿希嗓子有些沙哑。
阳云霄辩解道:“我最终没有带你去圣火洞,就是不愿你知道这些事,不愿你身处险境。”
“算了吧。我不去,那你事后怎么跟我解释。不愿我看到残酷现实,这能瞒我多久?我看你是没有把握,不能肯定我是否会相信,是否会站在你这一边。如果你有把握,只怕还要利用我这把雁翎刀。”
“阿希……”阳云霄无言以对。
阿希抽泣片刻,逐渐冷静下来,轻声道:“教主是我的仇人,但是教主一死,我这一生所有的亲情也不复存在。你怎么忍心!”
“那不是亲情,那是欺骗!”阳顶天道。
“真实的都是美好的吗?曾几何时,我感觉爷爷、教主、柳姑姑,还有你,有多少人爱我,可这一切都是假的。如果不是为了爱,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阿希,你不要想不开。”阳顶天急了。
阿希抽出雁翎刀,一刀将圣姑金冠剁为两半,喊道:“阳云霄,我恨你!”
教主夫妇不睦,诸位护法心知肚明,却不好解劝。只有范遥,大大咧咧惯了,敢私下和阳顶天说家务事。说起圣姑之事,阳顶天也十分后悔。他对范遥说:“我只想着解决眼前的问题,忘了地神的话。隐恶扬善不只是为了他人,揭人短处也有损自己的德行。这就是代价,后悔也来不及了。此时想起地神的话,他真是神人啊!”
话音未落,一人笑道:“真正的神人到了!”说话的人原来是杨逍。
阳顶天循声望去,立即翻身跪倒,道:“参见少主人!”
与杨逍一同进来的正是无智。无智连忙扶起阳顶天,道:“阳教主不可如此啊!”
阳顶天一再礼让,无智才坐在了上首。无智道:“贵教之事,杨左使已经跟我说了。现下正是招兵买马、习武操练的紧要关头,阳教主却肯将五神剑谱还给衡山,真是君子。无智愿将所学‘南冥神功’传授与你,助阳教主一臂之力。”
“不可!”阳顶天起身再拜,道,“少主人,阳某是逍遥派弃徒,岂可再学逍遥派功夫。再者,‘南冥神功’是少主人生平绝学,光明教决不敢觊觎。”
无智道:“阳教主不必推辞。说到门户之见,我却不是逍遥派弟子。要说是绝学,那就更应该传下去,还必须找个正人君子传下去。阳教主正是合适人选。只当帮我一个忙。你看如何?”
“这……”阳顶天尚在迟疑,杨逍、范遥已经跪倒在地,大声说道:“光明教众弟子拜谢兴王!”屋内其他人见状,也一起跪倒。阳顶天无奈道:“谢少主人!”正欲跪拜,无智急忙拉住他道:“阳教主,不可行此大礼!你已经是一教之主,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要注意身份。”
阳顶天哽咽道:“少主人……”
这一日,光明顶大摆筵席为无智送行。当然所谓大摆筵席,只是从隆重程度而言,光明教教主、左右光明使、四大法王以下尽数到会,难得圣姑阿希也来了,而桌子上不过是些简单斋饭。
席间,杨超先是感谢无智传授绝学,再就是祝贺阳顶天练成天下第一神功。阳顶天提议,众人一齐敬无智一碗水酒。无智谢过众人,对阳顶天道:“阳教主,历来武功心法,见仁见智,更何况南冥神功之心法是无智的体悟,阳教主修习时还要再斟酌。”阳顶天再谢。
临别之时,光明教众人送了一程又一程。眼见已经到了回头崖,无智坚持道:“阳教主,请回吧!”阳顶天眼含热泪,跪倒在地,道:“少主人,阳云霄请您加入明教,我愿奉您为教主,重振神教。”
“阳兄不可再提此事。教主自然是你来当,我这就回西夏,朝廷还有多少事需要我去处理。”
“少主人,属下绝对是一片诚心……”阳顶天道。
无智拉起阳顶天,又看着众人道:“明教与衡山派渊源颇深,无智请教诸位一个问题,衡山为什么叫‘衡山’?”
阳顶天看了看众人,众皆摇头。
无智望着远山,徐徐道:“衡山对应天上二十八星宿之轸翼,轸星在上天注生死,在下则管生长,象一把秤一样,保持生死两头平衡,所以叫‘衡山’。”无智叹口气接着道,“世间灾难无不是因为失去平衡。如今,西夏正在危难之际,宋、蒙对西夏成夹攻之势,想从南方牵制大宋军队,我看只有明教有此实力。大夏皇帝派无智来正是此意。之前,我也十分为难,因与斟教主并无过节,不知如何处置。后来接阳教主之信,才知道斟通天作恶多端,滥杀无辜,只有除掉斟通天,才能为明教发展壮大扫平道路。”无智拉着阳顶天道,“阳教主,以后你执掌神教,能把平衡放在第一位即可。虽然是大夏安危所系,但我还是不希望明教和宋军大动干戈,以免生灵涂炭。”
阳顶天道:“少主人的话,属下记下了。少主人以天下为念,是世间活佛。但恕属下直言,这种平衡实难持久。君子不居险地,少主人虽贵为兴王,掌西夏大权,若为个人计,实不如加入明教。”
“多谢阳教主,我何尝不明白。但是两位兄长将大夏交付与我,我怎能弃之不顾!若在此风雨飘摇之际离开大夏,我内心又如何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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