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人儿心里满是美好，世界上有无数种美食要放进嘴里，世界上有无数种玩具要亲手把玩，世界上有无数种游戏能拍手欢呼。一切都是光明的，一切都是蕴含希望的。
归程中动车窗外的风景疾速而过，美好的和丑陋的都在眼底停留不住一秒，车厢中孩童的吼叫和疾驰的速度相撞像是野蛮对科学的怒吼。上下车的缝隙间，我偷偷吸入一口自由的空气，穿过隧道的黑暗把午后的阳光吞噬变成了深夜。记不清是从何时开始旅途中不再和邻座攀谈，沉默仿佛变成了中年的保护色，将漫长疲惫的旅途包裹着死死的。曾纪当年上大学时假期返乡时的火车上，总是能聊到一群谈天说地的朋友，给乏味的旅途增加绚丽的颜色。有一年寒假回家过年，幸运地买到一张硬座票，40个小时的硬座途中不少无座的人蜷缩在过道中，朋友间彼此倚靠着酣睡。如果座位是在靠近厕所的车厢边还比较方便，如果要是在车厢中那晚间的一次厕所之旅便是无数次的叫醒后的通过。面对面的三人座脚的位置十分重要，遇见合适的对面旅客会彼此给脚一个交错，让双方的脚都能伸展到对方的车座下舒缓一下劳累。可如果遇见把行李塞入座位下的对坐一路脚的舒展便是奢侈。几天几夜的长途中方便面、火腿肠是必备的充饥食物，每逢午饭或晚饭时间，一群人手拿泡面排队等着热水是一项默契的集体活动，人们总是热心地让吃饭的人坐在里面桌子上吃。若是有人从行囊中掏出一只烧鸡便是邻座口水的重要来源，曾见过一位大哥带着一捆还有泥土的小葱上车现扒，折断后扯来一块豆腐皮沾上大酱包裹起大嚼。更是见过一位四五十的大哥掏出一条白嫩的猪尾巴就着一小瓶白酒畅饮，一次的旅途中见证了隔壁一小哥和邻座的美女从相似到牵手的过程，狭小的空间里却充满着各种不可思议的人生。只可惜彼此都是彼此的过客，匆匆一瞬间又各奔东西，只留下当年车厢中食物的香味还围绕在记忆里不肯消散。
长途中老少间捞着家长里短，你从哪来？到哪去？好像一群很久不见的老朋友彼此问候。如有爱热闹的会带上一盒扑克开始扑克大战，时常有坐累的大哥过来围观战况。刚熟悉的短途邻座不时地替换，一站一站地相逢又别离，车窗外亲人的叮咛和挥手总是能换来低头抹去的泪水。如今我和火车的感情随着岁月的流转也变得淡薄，近年来很少坐长途火车，偶尔几次的火车也是短短几个小时的动车，戴上耳机翻看视频或是趴窗远望也就到了目的地，已很少感受当年长途中的氛围。唯一还留有的习惯便是每次都要执拗地去取票机前拿上一张纸质车票，似乎这是我和老朋友之间无言的默契。走的是路，经历的却是人生。如今的动车宽敞明亮，无座的人也仅仅只是在车厢连接处站一会便到站，再也没有见过当年坐满过道的场景，国家富强的同时，也把这时代的琐碎窄小一同挤开。
笔落此处，忽想起明年是青年节，我美好的青春就在大学里，绿皮火车连接着家乡和大学的道路，也曾连接着幼稚的我和外面的世界。夜已深，青春的过往仍像一道光将过往照亮，一张张鲜活的面孔在眼前不断浮现。曾想以最滚烫的青春为世界捧起满腔如火的激情，对青春最好的致敬，是成为最好的自己，而今还远远没有达到，是否为了这迟来的目的，我还是一个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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