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人间词话删稿
一六 稼轩《贺新郎》
稼轩《贺新郎》词送茂嘉十二弟，章法绝妙。且语语有境界，此能品而几于神者。然非有意为之，故后人不能学也。
译文
稼轩《贺新郎》（送茂嘉十二弟）词，谋篇布局极为巧妙，而且，每句话都有境界，这是词中的神品。然而，作者并不是有意这样做的，所以后人没有办法学习。
笔记
王国维先生在这里推荐了辛弃疾（稼轩）《贺新郎》。说：章法绝妙。且语语有境界，此能品而几于神者。
最后又说：然非有意为之，故后人不能学也。
辛弃疾《贺新郎》（别茂嘉十二弟）云：“绿树听鹈（鹈、杜鹃实两种，见《离骚补注》）。更那堪、鹧鸪声住，杜鹃声切。啼到春归无寻处，苦恨芳菲都歇。算未抵、人间离别。马上琵琶关塞黑，更长门、翠辇辞金阙。看燕燕，送归妾。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正壮士、悲歌未彻。啼鸟还知如许恨，料不啼清泪长啼血。谁共我，醉明月。”
附注
（1）稼轩《贺新郎》：辛弃疾《贺新郎》（别茂嘉十二弟）云：“绿树听鹈（鹈、杜鹃实两种，见《离骚补注》）。更那堪、鹧鸪声住，杜鹃声切。啼到春归无寻处，苦恨芳菲都歇。算未抵、人间离别。马上琵琶关塞黑，更长门、翠辇辞金阙。看燕燕，送归妾。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正壮士、悲歌未彻。啼鸟还知如许恨，料不啼清泪长啼血。谁共我，醉明月。”（据《全宋词》第1914—1915页）
（2）能品而几于神者：杨慎《词品》（卷之四）引陈子宏评辛弃疾《贺新郎》（送茂嘉十二弟）云：“此词尽集许多怨事，全与李太白《拟恨赋》手段相似。……近日作词者，惟说周美成、姜尧章，而以东坡为词诗，稼轩为词论。此说固当，盖曲者曲也，固当以委曲为体。然徒狃于风情婉娈，则亦易厌。回视稼轩所作，岂非万古一清风哉。”（据《词话丛编》本）又，陈廷焯云：“稼轩词，自以《贺新郎》（送茂嘉十二弟）一篇为冠。沉郁苍凉，跳跃动荡，古今无此笔力。”（《白雨斋词话》卷一）王国维说稼轩《贺新郎》与此二家所论相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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