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并列第一

作者: 瑾瑜阿言 | 来源:发表于2019-01-06 19:47 被阅读1次

    下午上完课,室友们大多出去逛夜市了,King趁着这个难得的独处机会窝在被窝里记账本。他的那个牛皮封面的厚厚的本子是他十二岁那年有了第一个工作时,爸爸特地买给他记账用的,这么多年他也养成了一个做账的习惯,但是他的账本也充当了日记本,一堆数字后面他会写上一天的心情,等一切都写完了就心满意足的重新把它放在柜子最下面那一层。

    但每个人都有自己无可奈何的冤家,King的冤家就是Ding,他自认为脸皮够厚的,但是Ding才是出了名的难缠。这不,King刚记了没几行,Ding的口哨声就慢慢近了,King的心咯噔了一下,有种不妙的预感,果然下一秒钟就听见了Ding的踹门声。

    “King,我要出去买光碟,你陪我去呗。”

    虽然Ding的语气听起来永远是和善的,但是就如他的外表一派斯文一样,那都只是骗小姑娘的伪装罢了,他从来都是用行动让你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不达目的决不罢休!King和他刚接触的时候挺反感,两个人是明着斗暗里也斗,说来也奇怪,斗着斗着俩人竟然成了铁哥们。在打闹的十几年里,俩人有了自己的默契,做到了各退一步互相忍让。他知道Ding到一个新环境总是用购物来缓解内心的不安,把账本一丢,换了双轻便的鞋就跟着Ding出去了。

    “那一群人在围着干嘛呢?”他俩刚下宿舍楼,就看见一堆人凑着不知道在干什么,Ding从兜里取出一张报名表,在他眼前晃了晃,说:“我已经给你填好了,纪长竞选啦,真不知道你消息怎么会这么闭塞!”Sing在高中的时候就听说了S大的纪长选拔赛特别激烈,他的好几个蛮拔尖的学长,在升入S大后都参加了这个比赛,但无一例外都被刷了下来,还有传言说其中有几个比赛到一半哭着放弃了。

    King拿着那张薄薄的纸犹豫不定,倒不是吓的不敢参加,而是决定比赛的话就要参加训练,而这刚好与自己的兼职时间冲突,Ding看他朋友矛盾的脸,就说,“你这个月的工别打了,不就一个月的生活费嘛,我给你。哎,先别感动,我是跟别人打赌,你和Sing两个候选人,我选你,如果最后你让我输了,你可得付给我两倍的赌金!”

    King望着朋友笑了,他就知道无论什么时候,Ding都会选择相信他,支持他。

    “Sing也要参加比赛吗?”

    Ding脸上的嬉笑褪尽,一双黑眸子在昏黄的路灯的掩映下,不知道是不是King的错觉,阴沉而又深不可测。“在目前所有的选手中,只有Sing是你的劲敌,但纪长只有一个,所以你必须打败他,才可能登上纪长这个位置。”

    Ding看重这个竞赛有充分的理由:纪长是唯一一个有资格参加校董会的学生,他代表的将是S大全体学生,但是如果仅仅是个名誉性的职位,可能受欢迎程度也不会这么高。实际上,S大的纪长管理所有的学生,下面分设有各院学生会,各种社团和其他学生组织。而纪长本人肯定福利优厚,不仅各项奖助学金可以拿到手软,明的暗的也能赚到不少钱,最重要的是如果能当上S大的纪长,不管是以后就业还是继续深造都将会是巨大的优势。

    “你怎么不参加呢?”,King还是将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他不希望什么事情可以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

    “我啊,就是个当军师的命…你看我细胳膊细腿的,今年比赛可是要拼铁人三项啊,一项没完我都要横着进医院了…”

    可是King心里还是有点别扭,Ding在别人面前心眼儿总是玩的溜溜转,但他知道那只是Ding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在他面前,Ding更像是一位大哥,出了事总是跑在前面保护他。

    Ding呼喝着说:“你不是陪我去大黄那吗?天都黑了还磨叽啥!”“大黄”是那个卖成人光碟的老板,Ding也刚来学校就跟人家混熟了,整日赖在人家那里蹭片儿看,这外号就是他给起的。

    “催个大头鬼!老子照片找不到了!”原来俩人边走边说不知道什么时候King装在口袋里的照片给弄掉也没发觉。Ding见King慌着上下搜口袋,以为是把哪位刚认识的美女照片给弄丢了,咧着大嘴凑到跟前发出一阵淫笑,King跳起来给他叩一个脑瓜崩儿,说:“想什么想啊,我妈啊,你不是也见过那个照片嘛,赶紧帮我找啊!”Ding听完赶紧对着空气双手合十道歉,俩人又沿着来时的小路开始找,虽然人少但是因为天已经完全黑了,而且俩人因为贪近走的这条小路没装路灯…他俩就靠着微弱的小手电一寸一寸的摸索着去找。

    时间一点点过去,不太长的小路找了一大遍却是连个影儿都看不见…汗珠从King的脸上慢慢的滑下来,找的时候手越发颤抖,他家只有一张妈妈的照片,这张还是他偷偷从家里拿出来的,如果他真的给弄丢了,姐姐一定会很难过的…Ding拽了拽他的袖子说:“这天儿都黑成这了,要不咱俩明起早点儿再过来?”“不!”King甩开他的手,发现自己的失态后马上调整自己的表情,“露水太重了,照片没等到咱找到就湿透了,而是万一今晚刮大风,把它吹到别处该怎么办!”说完King也不管Ding,自己一个人又从头找。

    “哎,你个死倔头!你咋知道就一定在这丢了?万一你落宿舍了呢?”

    King现在焦急难安,只想尽快找到,懒得跟他解释那么多就草草的说:“走这路之前我还摸摸口袋它还在,咱们走到头我再摸就没了,肯定是我把它带掉了。别啰嗦了,赶紧找吧。”

    “我帮你找到,你感谢我什么?”

    “谢你妹啊!还不是因为你非让我出来…”King忽然意识到什么地方不对劲,这不像Ding的声音啊…他拿起手电筒去照那人,在晃眼的亮光下,那个人用胳膊挡住自己的眼,戏谑里掺杂着不满,说:“你就这样感谢我吗?”King暗自思忖: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那个人甩了甩头发踉跄着走近,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待到King看清他的脸后不禁大吃一惊。

    太阳刚刚往下掉,Sing就在校园里乱转,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只见路就走,带出来的红酒喝的一滴也不剩,一路上他已经记不清摔了多少跤。今天是母亲的头七,听说在这天亡灵会来见亲人最后一面,可是母亲,你能看到儿子在找你吗?为什么不让我看看你!

    他也不知道到了哪里,跌坐在地上醒酒,刚好看到King和他朋友从他面前经过,可能是天色太黑而他俩走的又太急,竟然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但他清楚的看见一个东西泛着白光从King的口袋里飘然落地。他走过去一瞧,发现是个女人的模样,眉眼和King很相象,他猜测可能是他的母亲或者姐姐,竟要随身携带,他和她的感情一定很好吧。Sing笃定King不多会儿就会发现照片的遗失,所以他站在原地等待他返回。

    King这次彻底看清楚了,Sing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满身泥垢的站在他面前,摇摇晃晃的站不稳,尽管他看起来糟透了,但他就那样微笑着看着自他,手里还捏着一张照片。

    “母亲么…”Sing扬着手里的照片傻笑着,“啊,对对,现在把我妈还给我吧。”King赶紧夺过来,生怕他这喝晕了一激动把照片给撕了,Ding在一边看着这一出好戏饶是有趣。Sing乐呵呵的给他展示自己的戒指,“嘿嘿,我母亲。”King招呼Ding一块看,俩人惊讶的发现在那枚普普通通的戒指上竟然雕了一个少女的身形,她端坐在一块石头上,上面虽然经岁月的摩擦有些地方已经被磨平了,但是女主脸上的羞涩依稀还能看出,能雕出这么细致的活儿,雕刻的那个人一定也饱含深情吧…

    “妈妈,妈妈…”Sing还想往前走,却撞上了什么东西,意识在这里戛然而止。“喂,你就让这小子一直在你怀里躺着?”King腹诽道:昨天见人家还毕恭毕敬的跟个孙子似的,见人醉的不省人事了就又成大爷了?

    “当然要把他送回宿舍,难道要把他扔在外面不管?”,他看着Sing一瘦高个,估摸着也不会太沉,但真背起来后才发现失算了,他这是壮实啊…但Ding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虽然一个人有点吃力,但是吐出去的唾沫自己不能把它再舔起来…硬是咬着牙往宿舍背去。

    Ding眼看着他越走越远,心里也着急了,本来想趁机从Sing嘴里套出点情报,可这傻孩子一感动就啥也不想了…

    “你TM的给我站住!我X!送上门的机会你不用,脑子进水了?”Ding气的眼里喷火,King的火也蹭的上来,“我不用你那种下三滥的手段照样能赢!还有,以后骂我行,别骂我妈!”King倔着脖子头也不回的走了,留Ding在原地气的直跺脚:我不就套个话嘛,怎么就下三滥了?

    集训的时间King始终没有见过Sing,那段时间,他仿佛人间蒸发了,去哪里都看不见他,直到比赛那天…

    “矮个儿”是他们系个子最低的男生,平常遇到大小比赛,第一件事就是张罗一群人开始押注,这不,在比赛当天,“矮个”穿梭在观众席间,挨个问,“压随(谁)哦,五个候选人,看准咯挑。”,一圈下来,跟他预想的差不多,押Sing的最多,“矮个”郁闷的想:也不造看上这小子滴钱还是看上他滴颜,肿么押的人辣么多,真 是 的,现在押注都不要理性的呀?他正感慨“世风日下”的时候,眼神瞟见了左边角落里最不起眼的Ding,这家伙好像跟平日不太一样,出来看比赛遮得还挺严实,戴着渔夫帽又戴个墨镜嘴上还蒙着口罩。他从后面悄悄的靠近,一下子从后面搂住Ding的腰,亲昵的喊:“小灵通,你打扮成这样,伦家擦点(差点)没认出来嘛。”自从Ding吓的从位子上跳起来,自从上次和King有点小别扭后,那小子见他也不搭理他,惹的他又火大,但是看在他训练辛苦的份儿上,暂且放过他。之前赌气说不会来看,现在只能偷偷摸摸的过来…

    “额,今天太阳不是大嘛,防晒,避暑!”,“矮个”努努嘴,直接问他:“这次选谁呢,虽然你是King的好哥门,但是大家好像更相信Sing一点哦。”Ding探头去瞅,果然,五个人中,只有Sing得了双位数,其他人的票数都少的可怜。

    “呵,那小子不过是个富二代,不就仗着家里有钱吗?”Ding甩了甩盖过眼的长刘海,脸上露出倨傲的神情,但想到什么他的眼神又黯然了。看着赛场上正在做准备的King,在墨镜的遮掩下没有人看到他的忧心忡忡。他早在入学前就调查了每一名同学的情况,给他印象最深的就是这个Sing,虽然他的父亲是有名的富商,但是他十四岁后就出去做活,有时也会做一些投机生意,经过四年的打拼,他开的那家“手工艺加工厂”已在业界小有名气。但单凭这一点Ding并不觉得他有什么了不起,S大最厉害的院系就是经济学院,每一个报考这个专业的学生都要提交自己的实践报告,也就是这个院系的学生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生意”,但是让他瞠目结舌的是在他真正的创业初期,他竟然还有名目繁多的各项证书,如果真有全才的话那么Sing就算其中一个。聪明人遍地走,毅力超强才最可怕啊…

    “哇哇哇…”观众席上突然爆发出来的喝彩声像一阵海浪一样铺天盖地的涌来,Ding摘了墨镜换上了望远镜,原来是比赛进入倒计时。广场上飘扬着铿锵的歌声,拉拉队踩着乐点,挥臂扭胯都是青春的力量。东边天空,硕大的太阳披着火红的战袍攀着林子从容的往上爬,过往的云彩无一不向它俯首称臣。这一场比赛,注定只有一个胜利者!在这个赌桌上,青春梦想家们要来一场真正的豪赌,赌上自己所有的勇气和毅力,在万目睽睽之下,失败和成功才会淋漓尽致的挥洒出其最纯粹的快乐!

    班长从人堆里拼命挤了过来,递给Ding一个小相机,让他到下面抓拍几张照片,这刚好给了他一个近看的理由,Ding趟过人群,终于赶在开赛前半分钟到达场地。

    今天这场比赛是三阶多盲,规则很简单,谁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复原的魔方最多,谁就是最后的获胜者。八台摇臂摄影机对准了八组选手,观众席两边分别立着的两个两层楼高的大屏幕正在进行实时播放。看台上没有一个人说话,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选手脸上的汗珠不停的往下滴,紧张的气氛如瘟疫一般弥漫在整个赛场上。Ding随手拍了几张King的照片后就盘腿坐在地上也玩起了魔方。对于这场比赛,Ding一点也不担心他的朋友,魔方盲拧是King最擅长的一个游戏,他曾经见证过King可以毫不费力的一次性还原八个魔方,如果不出意外,今天他照样可以做到。

    他习惯性的观察每一位选手脸上的神情,最终眼神又落在了Sing身上,和那些普通选手一样,他似乎对这个游戏也并不在行,每一次旋转魔方,他都会迟疑一秒。但是他又很特殊,在最后十分钟,好多选手由于贪快,结果打乱了自己的节奏最终陷入了空间混乱,而他一直是那么镇静,明明不熟悉却宛若成竹在胸,每一步都很坚定和自信。

    “咻——咻”

    口哨声响起,King摘下眼罩的时候刚好Sing也去掉了眼罩,看到对方的成果后,默契的相视一笑,King想起开赛前他们也是这样没有言语,只给了对方一个鼓励的眼神。

    十个被打乱的魔方,在60分钟里,他俩都还原了八个,并列第一。

    比赛一结束校记者马上涌上来采访他们两个,“在第一场比赛中就并列第一,那在接下来的比赛中会不会因此而更有压力呢?”

    King转着手里的魔方,敷衍着说:“有压力才有动力嘛…”

    Sing思考了一会儿,身体微微前倾,徐徐说道:“比赛就是一种挑战,压力的话,主要来自于自己。”他转身看着King说:“在比赛中能遇到一个好的对手,这就是我最大的收获。”浅浅的笑意猝不及防的向King袭来,下意识里回了一个礼貌的微笑,但是眼神里却有一丝丝慌乱。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Ding看在眼里,一个危险而又大胆的计划在他的头脑里生出。他远远的看着King,记者问不完的问题,这让King看着有些厌烦,虽然他的嘴角在上扬,但咬后牙槽的小动作还是让Ding捕捉到了。“我这样做对么?”Ding在心里再次问自己,但是这个犹豫只在他心里出现一瞬就消失了。

    King终于发现了在记者外面晃悠的Ding,匆忙跟记者解释有急事就闪了出去。Sing的余光一直在瞥着King,见他离开也找了个借口溜了出来,虽只和这个King见过三面,但是却生出了想要和他结交的冲动。初见他时看他举止随意,言词轻率浅薄,以为他是那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浪荡子。但与他交谈久一点竟莫名感觉他身上透着一股子可爱劲儿。第二次见面,说实话,真的羞于启齿…最囧的一次还让King给碰见了…今天这场比赛,三阶盲拧他曾经请盲拧冠军专门训练过,但是今天的比赛他还是觉得吃力,而King却处于完全轻松的状态,这实在出乎他的意料。本来想比赛结束后向他讨教一些经验,但是记者提问又打乱他的计划…

    Sing紧紧的跟在King和Ding的后面,但始终跟他保持一米的距离。Ding蹭了下King的肩,小声咕哝着说:“哎,他为啥一直跟着咱们啊。”King也觉得奇怪,随口就飞出来一句话:“说不定他喜欢我!”如果他声音小点也行,可偏偏天生就是个大嗓门,Ding就是再捂他嘴也没用了。后面的那位脸色甚是好看,青红白轮番上映。Ding不知道是该转身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往前走,但真相是这个大嘴巴竟然转过去主动挑起话头,“喂!有什么话就直说吧,跟着我俩做什么。”,Ding硬着头皮接着话茬说:“是啊,我刚才还提醒King你怕是有什么事情要同他谈…”

    Sing退了两步,刚好退到了树的阴影下,Ding完全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变化。他淡淡说:“别误会,我向来敬重我的对手,只是希望你在接下来的比赛中可以拼尽全力,虽然我知道最后的冠军一定会是我。”他刚说完King就炸毛了,“君子动手不动口,你这小子说话怎么那么欠揍!”说着撸起袖子操起干架的架势,Ding见势头不对赶紧用胳膊扣住King的腰。Sing无所畏惧的迎上King快要喷火的目光,“还有,我之所以一直跟在你们后面,只是因为你们聊的太火热了,我实在不好意思打断你们的谈话。”转身走的时候才发现他穿的是双皮鞋,踩在地上吱咛作响…直到他走远了,King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讽刺他和Ding搞基,不过这也不怪Sing想歪,因为想抄近路回宿舍就走了情人街,刚刚就从旁边走过一对腻腻歪歪的小情侣…

    King朝Sing走的方向淬了一口,骂骂咧咧的说:“妈的!一看就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还一定是冠军,我呸!”骂完还不解恨,对着空气又踢又踹,Ding也不生气,反而很欣慰的看到这个场景,他只需要把控好King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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