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啊,兄弟】
过了半年之久,书生和凯特的矛盾似乎还没有化解,没提到此事,书生说:“我和他是老同学、好朋友,可以说是兄弟。他应该很清楚我的为人,他竟然为了个女生和我翻脸,我很迷惑,我更悲哀。由此可见,我们之间的友谊也就那么回事儿,这样的朋友,不要也罢。”
凯特说:“明明丽娜喜欢他,他却劝我表白,还假惺惺地帮我写信,故意让我难堪。枉我把他当做好兄弟!我是没几个朋友,这样的朋友,不如没有!”
若只听某个人说,都有道理。但作为旁观者,我觉得根本就是无谓之争。什么兄弟呀?什么心上人啊?就那么一句空话。什么是兄弟?互相帮助,同患难,同富贵,情谊如传说中的玄铁链,雷劈不断,电击不折,火烧不化。为一个女生就翻脸,算得上是兄弟吗?什么又是意中人?是指心灵深处有她挥之不去的铭迹,眼中有她不同于别人的、不污于世俗的丽颜。付出的是无言的关怀和深沉的祝福,不是年轻寂寞是想找来聊天的而已,更不是游戏人间的漂亮搭档!但他们所说的兄弟、意中人压根儿就不是这么回事儿。
后来书生生日——我本来不知道,我们在多媒体教室上英语课。我和书生坐在一排,凯特坐在我前面。英语复习特别无聊,什么北京专家的押宝题型,湖北黄冈押宝作文,历届高考作文范文,100道经典短文改错……听得人头昏目眩。
“戴颜,把这个递给他。”凯特突然给我一个纸条,示意是给书生的。我本来想先看的,但书生看到了,我就问他:“我先看看啊?!”
“看吧,无所谓!”
我就看了:
欧阳新月:
我想不到你真的那么绝情,我做错啥了?这多年的情谊,却要在这要分别的时候结束。这不是天意,是人为的。你难道就一点儿不觉得惋惜吗?
显而易见,凯特想和书生重修旧好。“凯特想和你修好!”我笑着递给他。"是吗?”他接过去看了看,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纸,哗哗写了一会儿,让我递给凯特。
“能看吗?”
“随便!”于是我又看了——
谊若知音已往事,雾横秦岭前不知。
古今兴亡随天意,悬崖勒马多已迟。
无我阁下犹风流,何须怀旧费心思?
天涯皆有同沾巾,万载伟业搏待时!
我没有看懂那诗啥意思,但他的押韵和措辞,让我叹服,尤其是在一两分钟之内就完成了。很快凯特毁了纸条——
我记得,我们曾经也闹过矛盾,还打过架。每次说开了,总能同归于好,这次为何达此境地呢?我没记错的话,今天是你19岁生日。
书生读了两遍,然后回了——
在下诞辰君意何?吾爱独杯对月歌。
可忘闭门受冻时,单衣幽影会嫦娥。
而今群雁归南国,与君疏远犹有乐。
金榜自有题名处,一别万事必蹉跎。
我也看了,但是只觉得写得好,但实在说不出好在哪儿。但我肯定“闭门受冻”背后有一个能让人笑掉大牙的故事。
“闭门受冻会嫦娥是咋回事儿?”我问书生。
“那是在初中的时候,一天晚上,我回教室睡觉……”
“回教室睡觉?”我有点儿惊讶。
“对呀,那会儿学校房子不够用,女生睡宿舍,男生睡教室。睡觉前,有个女生找我说点事儿,等我回来,推门。大家都睡了,我就尽量静悄悄的,谁知道推不开,门被他们从里头用板凳顶住了。”
“你和凯特提这个干吗?”
“那会儿,我和他,还有现在文科的小可,已经是很要好的朋友。他们明明都醒着,任我咋喊,他们就是不理会,那是正月,晚上挺冷的,而且我以为就几句话,外套也没穿……”
“你就在外面冻了一夜?”我忍不住笑了。
“没有,后来他们是在说不过去了,小可答应‘我帮你一走一条’,移开后,他就睡去了,我一推还是开不了。‘我也给你移开一条吧’,凯特也移开一条,然后睡去了。我推,还是推不开……”
这时,凯特又递来一纸条,我为了听故事,就暂时扣下了,书生不知道,所以他继续讲着:“我觉得没办法了,就不喊了。其实我能想来是另外一哥们儿阿振干的,我当时是社长,曾经他去约会,被我关在门外过。他不忍心让我冻一夜的。于是我假装大步走开,然后躲在隔壁班后门那儿,听到里面有人移走三条凳子,将门打开,一只脚半穿着鞋跳着出来,伸头看了看没见我,就说‘真走了’,教室里一阵大笑,‘会嫦娥去了吧’,那是凯特的声音。那人再次伸出头来,我看清楚了,就是阿振!我趁他不注意,顺势一拉,因为他一只脚没穿鞋,被我一把拉出教室,半天稳不住平衡,我就跑进去,关上门,用三条凳子顶住门。然后说‘我看在你放我进来的份儿上,我帮你移开一条’。然后就睡了。”
“那最后他进去了吗?”
“后来有同学放他进来了,他本来想整我,但睡着了的同学,醒来开骂了,就算了。”
“你真坏!”我笑了笑说,“你们咋有那么多搞笑的事呢?给!凯特给你的。”其实我偷空看过了——
那件事不是我的错,干吗一提再提呢?不管分别之后咋样,我们必须再分别之前把有些问题处理好。
没多久,书生又给凯特写好了——
旧事重提,与君何系,莫不知?!
情断实已迟,当是那日!
喜怒悲趣,战未息,
终是友相持。
叹息悲悯,何济于事?枉磨口齿!
君心会有佳人识,弃旧各搏,
祝君留名,榜三尺!
原来,他不仅会写打油诗,还会填词。这些我在他日记里见识过,但我不知道他能如此信手拈来,佩服!
这次,凯特看罢也沉思了很久。像是在回忆什么,从他们的表情变化还有动作,我能感觉到他们依旧很关心在乎对方,只不过男生总喜欢把感情埋在心里,或许渴望能在心里发酵成永保香醇甚至是愈发香醇的佳酿吧!很快凯特回应了——
很明显,你很关心我,像以前一样,只是在一块儿玩地少了些而已。我就知道,也一直相信你是个大度的人,不会因为小弟一丁点儿……不!是很严重的一丁点儿错误而与我断绝关系的!
小弟自以为,我至少有一点儿比你强:我敢把心中想法说出来,你呢?心里想的和实际中做的,是很严重的不协调。
看完,我很想笑,一直沉默寡言的凯特,原来也很健谈,只不过不愿意和一般人说而已。但书生看完,表情依旧很冷。发呆了好一会儿,直到快下课了,它才把纸条给我——
凯特:
别自以为是,我对任何人都可以那样,不要把自己在我心中的位置放的那么高。那些事儿,不是凭你随便说说,问题就可以解决的。你让我心寒,不是心痛!我祝福你,但永远不会原谅你,永远………
欧阳新月
我给了凯特之后,边回教室边问书生:“你干么那么死心眼儿呢?人家都已经认错道歉了!你还那么说话!”
“你认为所有的错误都能用坦白和道歉来弥补吗?坦白从宽,那是国家公安用来诱供的招儿。”
“凯特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错啊?”
“是啊!”他回头笑着看了看我。
我有点糊涂了,见凯特在后面,就等他到我跟前,就对她说;“书生咋那样?!我都替你不平!”
“书生他又咋了?我都不生气,你不平个酸菜呢?”
一听,就是书生的风格,说话开口就是玩笑,除了特正经的事,平时说话总让人搞不清他想干什么,骂人呢,也自己造了些比较文雅的词——酸菜啊、辣子皮啊、西瓜皮啊、猪屁啊……最顺口的还是那句‘地痞无赖加流氓’……
“他太死心眼儿了!你还替他说话?!”
“他已经原谅我了,为啥我要说他死心眼儿呢?”凯特也笑着看了看我。
“他啥时候说过原谅你了?”我糊涂了……
“你不了解他,他越是强调‘永远’怎么样,其实是‘已经’怎么了……”
“哦!”我似乎明白了,“他说永远不原谅你就是已经原谅你啦!”
“是啊!有什么不对吗?”
“不对!绝对不能对!”我惊呼。
“为啥呀?”凯特奇怪地看着我。
“那次丽娜说他喜欢我,他当着大伙儿的面说‘他永远不会喜欢上我’按你那么说,他是已经……”我埋怨说,其实心里并没有那么不高兴,相反还有一丝欣喜似地,“天哪!那……那不就惨了!”
“回娘家去吧!”凯特笑着说,“别臭美了,那是我和他之间才是这种潜规则,他平时有不是那样的!”
“还好…还好…”我喃喃地说,心里似乎有点儿失落……
自那之后,确实像凯特说的那样,他们重归于好了。平时,我总在宿舍提到书生,就有舍友笑话我:“你是不是喜欢他啊?”低俗!为什么关注别人就是喜欢别人呢?就是喜欢,也绝对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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